莫君揚與時青雪新婚當日,北城熱鬧非凡,萬人空巷。
從迎親隊伍到達時國公府門前的那一刻,街道上就站滿了熙熙攘攘的人羣。
看熱鬧的有,前來祝福的有,暗暗羨慕的也不少,總之把時國公府門前的整條街都給堵住了。
喇叭嗩吶吹奏着歡快的舞曲,老百姓們看着新娘由新郎官揹着走出了時府的大門,上了花轎,歡呼聲便一陣接着一陣,不絕於耳。
老百姓們跟着迎親隊伍,從時國公府一路走到瑞王府,熱熱鬧鬧。
瑞王府門前,爲賀新婚,瑞王大擺三日流水席。
衆人歡呼着、期盼着。
瑞王府正門大開,司儀站在門口吆喝:“爆竹聲聲迎新娘,新郎下馬跨門欄!”
莫君揚下馬,親手掀開花轎的簾子,扶着鳳冠霞帔紅蓋頭的新娘出來。
一點不肯假手他人,親自牽着她的親人踏進大門。
司儀和下人們只好快步繼續往前走,一邊高聲繼續喊道:“新人邁步進二堂,歡歡喜喜進新房!”
一擡擡嫁妝被人擡進了瑞王府,下人們魚貫而入,由着司儀指引,按照慣例要將瑞王府的主要路線都走一遭。
司儀匆匆走到樓臺停了下來,高聲繼續說着賀詞:
“新人邁步過樓房,花開滿園落鳳凰。”
莫君揚又牽着青雪從樓閣中逡巡而過,然後到達行禮的正堂。
鞭炮聲陣陣不絕,司儀高呼:
“新人邁步登正堂,夫妻齊心萬年長。”
正堂內,莫祥瑞和董慧已經被人迎上了主位,歡歡喜喜的聲音溢滿整個正堂。
大家臉上都是欣喜笑容,誰也沒有注意到齊如月已經快要扭曲的臉。
不過就算看到了估計也沒人會在乎,大家的目光都忙着去看新郎新娘呢!
等新郎新娘站到正中央時,司儀手一揚,高高地喊:“一拜天地,喜降和氣!”
時青雪的小手一直被莫君揚握着,這在很大程度上驅散了她心中的害怕,讓她安心地跟着莫君揚下跪,磕頭。
司儀又喊:“二拜高堂,福氣滿堂!”
新人轉了個身,跪在地上再次叩首。
又是一陣歡呼聲。
司儀再喊:“夫妻對拜,一世恩愛!”
莫君揚和時青雪相對跪着,即使到了這一刻,他們的手仍是不曾鬆開。
在磕頭之後,莫君揚的手反而越握越緊,彷彿在無聲地訴說——你是我的。
時青雪感受到莫君揚的心意,沒有躲避,更加主動地回握住對方的手。
這輩子都不要放開了!
“同入洞房,情深意長!”
隨着司儀最後一聲高喊,新人被簇擁着進入洞房。
接下來就應該是作爲新郎的莫君揚招待貴賓的時候。
這一次,宮裏頭的貴人雖然沒有出場,但是卻都派了人前來祝賀。
所謂見代表如見本人,別人莫君揚或許可以不見,但莫君羽和凌瑞音派來的人,這杯敬酒,莫君揚是一定要喝的。
莫君揚雖然性子傲,根本沒將禮教放在眼中,但這不代表他不會做人。
起碼該喝的酒他都一一喝了,絕對不給人留下話柄。
但旁人見今天的莫君揚竟然如此好說話,說舉杯就舉杯,竟然一點都不含糊,又有人開始動小心思了。
良宏是第一個走到莫君揚面前的。
他高舉酒杯,滿面紅光地對莫君揚說:“恭賀莫世子新婚大喜,下官敬你一杯!”
可是莫君揚伸手擋住了良宏喝酒的動作,露出一個不鹹不淡的笑容,“在下不勝酒力,實在無法再飲,恐怕當不得良大人這杯敬酒了!”
良宏的手僵在了半空,雙眼圓睜、笑容凝固,幾乎沒有將‘臥槽’兩個大字寫在臉上。
就連一旁倒酒的小廝也感覺到氣氛的古怪,努力縮縮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
媽呀!他們主子太牛掰了,竟然真的敢拒人的敬酒,這不是當衆給人沒臉嗎?
旁的人知道莫君揚的脾性,或許還好說,打個哈哈就過去了。
但良宏一向好面子,今天要他親自來給莫君揚敬酒,良宏心裏已經憋了一口氣,現在竟然被莫君揚當衆拂了面子。
他氣得差點沒有將酒杯甩到莫君揚臉上。
幸好最後良宏的夫人眼明手快地拉住了他,但即便如此,良宏的臉色陰沉,已經有了風雨欲來之勢頭。
場面似一觸即發。
一些站得近一些的人似乎都感覺到低壓,笑談聲終止,全都小心翼翼地朝這邊偷瞄。
曲月白一看形勢不對,連忙舉着酒杯走上前,笑臉相迎,“良大人賞臉到此,瑞王府感到不勝榮幸,但世子是今天的主角,若是醉酒錯過春宵良景,那可就得不償失了。還望良大人海涵見諒。”
說罷,曲月白就自動自發地喝了一滿杯。
末了還將酒杯一翻,以示敬意。
良宏臉色暗沉,心說你算什麼東西,也配給我敬酒?
可沒等他發難,那頭良夫人就已經按下良宏的手,笑着說道:“曲先生客氣了。今天新郎官可是還要等着入洞房的,隨意就好、隨意就好,不強求的!”
三言兩語將尷尬遮掩過去,良夫人也不顧良宏的臭臉,就把人拉走了。
直走到僻靜的地方纔停下來,良宏一下子甩開了良夫人的手,沒好氣地罵:“那個莫君揚實在欺人太甚了,我今天非教訓他一頓不可,你攔着我做什麼?”
良夫人暗暗翻了個白眼,同樣沒好氣地回嘴:“你說我攔你做什麼?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他莫君揚的大婚之日,就連當今聖上都派人來祝賀,可見隆寵。
你要是在他的婚宴上惹出什麼麻煩,沒等把他怎麼樣,就自己先惹上一身騷。”
良宏被訓得清醒了一些,但仍是滿臉不忿,“難不成就讓他這樣來羞辱你相公了嗎?”
“我剛剛讓你別急着出頭你不聽,要看看情況再動手,是你不耐煩的,現在你倒怪起我來了?”良夫人毫不客氣地回敬。
這位良夫人姓羅,正是良紫馨的嫡母兼生母,有個皇后女兒,孃家勢力也不小,她二十一點都不怕良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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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可能像良老夫人何氏那樣處處替兒子着想,有什麼事不等跟兒子發難就先替兒子找好了藉口。
良宏敢在她面前無理取鬧,她就敢正面剛回去。
良宏慫了,不敢從羅氏發火,只是沉着臉咕噥:“我是你相公,你卻幫着外人來羞辱你相公,有你這麼做夫人的嗎?”
羅氏直接不想搭理他了。
剛纔要不是她攔着,良宏敢在婚宴上衝撞了莫君揚,哪怕莫君揚不追究,莫君羽也不會給他好果子喫的。
這頭良宏和羅氏不歡而散,那邊曲月白也拉着莫君揚直嘆氣:“我說,你就算再如何看不慣良家人,也不用直接撕破臉吧?
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的道理你難道不懂?”
不,莫君揚肯定懂的,但他就是不願意去做,曲幕僚表示操碎了心。
莫君揚無所謂的聳聳肩,淡道:“我今晚本沒打算喝酒的。”
所以剛纔出來敬的那幾杯酒已經是他的極限,區區一個良宏,自然沒可能讓他改變心意。
曲月白細細一想,就明白是過來莫君揚的意思。
不就是想在他和時青雪的婚宴上保持最佳狀態嗎?
嘖,憋久了的男人就是這麼唧唧歪歪。
曲月白在心中吐槽,但還是認命地替莫君揚收拾手尾,開始催促對方,“行了行了,知道你有多期待今晚了,宴會上的事情就交給我和網頁,你快去入你的洞房吧!”
說着,就把人往後院推。
莫君揚從善如流地走了,這回臨走前竟然還溫和地對曲月白說了一句感謝的話。
簡直月亮打北邊出來了!
曲月白受寵若驚,驚嚇的驚,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得了,你還是快走吧,我的世子大人!”
莫君羽的步伐飛快,甚至還用上了一點輕功,三兩下就進到了暮雪院。
主臥房的門口掛着兩盞大紅燈籠,燈火明亮,映透了這個歡喜的夜晚。
還沒有進來前,莫君揚簡直恨不得自己身上插上翅膀飛進來,可是真等他走到門前了,他頭一次腳步踟躕,猶豫不前。
男人英俊的臉龐在淡淡的燈火映照下,顯得有些緊張。
簡直千年難得一遇的奇觀啊!
可惜下人們個個低頭裝壁畫,根本不敢去看主子的臉色。
莫君揚下定決心要敲門,手都擡起來了,卻又懸在半空中沒有下一步動靜。
好幾次心理建設都沒有,反而因爲裏面一片安靜,他忍不住更加忐忑起來。
怎麼沒有聲音呢?
會不會累了、睡了?
莫君揚心中各種念頭夾雜着,卻沒有一種足以支撐起他敲響房門。
他在門口站了足有一刻鐘,房門發出‘吱呀’一聲響,打開了。
夏芒差點沒撞上門口的莫君揚,嚇了一跳,“世子爺,您怎麼站在門口不進來?”
直白的話直擊莫君揚的胸口。
饒是世子爺臉皮厚如城牆,此時也忍不住臉熱起來。
一定是那兩杯酒惹的禍,果然還是不該喝酒的!
莫君揚暗暗下着定論,然後輕咳了兩聲,睜眼瞎說:“我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