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雪心說這個小殿下怎麼還像小時候那麼經不起打擊呀?
她才說了幾句話呢?又垂頭喪氣了……
嘖,果然小朋友就是小朋友。
時青雪這時候才真的不放心讓莫君戰去北地呢!
誰知道上輩子那個幕後黑手會不會再次對莫君戰下手?
莫君戰打仗或許是把好手,但是玩弄陰謀什麼的還是算了吧!肯定會被人玩得團團轉的。
“當然沒覺得。”時青雪爽快地給了否定的答案。
在莫君戰擡頭望過來的時候,她不躲不閃,坦蕩地回望過去。
莫君戰這才露出了放鬆的表情,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笑容,“那你……”
“我只是想說,你現在去了北地,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纔回來,咱們的比試怎麼辦?”
時青雪兜兜轉轉,將重點轉回到他們的比試上。
看似有點太迂迴囉嗦了,卻恰恰讓莫君戰相信她真的只是關注射箭比試這件事。
便不再糾結自己到底有沒有本事了?
他抽了抽鼻子,無奈地問:“雪姐姐,你有沒有辦法?”
從前兩人幹壞事遇到難題,都是時青雪出主意,然後莫君戰無條件執行。
現在長大了,兩人還是很好地保持了這個‘傳統’。
時青雪笑了笑,順理成章地說出來,“那你就遲點再去唄。”
“啊?!”
莫君戰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但是他習慣了信任時青雪,也沒有疑惑太久,就點頭應道:“那,那好吧!我就先不跟父皇說我要去北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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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時青雪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不是陛下派你去北地,而是你自己想去的?”
莫君戰:“當然了,父皇巴不得把我困在皇城,怎麼會主動下旨?”
“那……”時青雪好像抓到了某個關鍵點。
斟酌了片刻,才問:“那你是怎麼想到要去北地的?”
“四皇兄跟我說的啊!”莫君戰完全不對時青雪隱瞞。“我回京那天,四皇兄正好出城來接我,跟我閒聊的時候提起了北地的緊張局勢,還說朝中竟然沒有一人願意前往北地抗敵。
我身爲父皇的兒子,自然應當爲父皇分憂啊!”
莫君戰說得理所當然,但是眼看着時青雪的臉色一點點地沉下來,他也有些不太確定。
“雪姐姐?”莫君戰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不然爲什麼他向來開朗的雪姐姐竟然會露出那種陰沉的神情。
還真的有那麼點可怕。
時青雪沒有理會他的疑惑,只是緊盯着他,用一種近乎刻板的語氣問:“是莫君皓提出來的?”
莫君戰沒注意到時青雪直接叫了莫君皓的名字,只誠實地點點頭,“是四皇兄說的。”
他停頓了一下,以爲自己抓到了時青雪的重點,又急忙解釋:“但這是我自己想去北地,與四皇兄無關,你不要……”
不要什麼?
莫君戰也說不清,他只是不想看到時青雪生氣。
現在這情況,就算放在再精明的人眼中也會覺得這很稀疏平常。
兄弟兩人正常交流,莫君皓也只是隨口提起北地的形勢,甚至都沒有提過讓莫君戰去北地的事情。
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也全是莫君戰一個人的想法。
但時青雪太瞭解莫君戰的性子了,他被莫君皓勾起了好奇心,根本不用勸就會自己掉坑的好麼!
再聯想到莫君戰去了北地後會死,屍骨無存……
“莫君皓!”
時青雪咬緊牙,低喝一聲,怒氣止不住往外泄。
她實在想不明白,衆皇子中,九皇子莫君戰與二皇子莫君聞幾乎是完全沒有競爭力的,莫君皓爲什麼還要對一個甚至對自己還有幫助的兄弟痛下毒手?
難道他就真的那麼沒有容人之度嗎?
那前世莫君聞年紀輕輕就病逝是不是也有他的手筆?
時青雪越想越氣,也越痛恨自己前世的‘眼瞎’。
“雪,姐姐,你怎麼了?”莫君戰都有點被時青雪的突然暴怒給嚇着了,瞪大眼看過來。
時青雪不能告訴對方真相,心中有些憋屈,又有點想揪着對方的耳朵將人罵醒:莫君皓纔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信錯人了!
然而她還是沒有說出來,沉默了好一陣子,又將怒氣全部收斂,才說:“總之,我們先約定比試射箭的,所以你要等我們比試完了,再去做別的事情。”
莫君戰點頭答應,“好。”
“並且,如果你武藝不過關的話,還要閉關修煉個一兩年才能提再上戰場的事情。”時青雪給出了要求。
莫君戰皺皺眉,有些不情願,但是看見青雪一臉堅決,他纔不情不願地說:“好啦,你說的也對,如果我沒本事,就算上了戰場也是給人添麻煩。”
時青雪滿意於莫君戰的‘識相’,決定不告訴對方她只是擔心莫君戰去了北地沒有自保的能力。
事實上,莫君戰在排兵佈陣、行軍打仗上確實又過人的天賦。
這一點時磊在世的時候就曾點評過莫君戰。
他說有些男人,天生就是爲戰而生、爲站而亡。
莫君戰這樣的人,將來註定了戎馬一生,馬革裹屍。
時青雪也認同這個說法,所以她才更加沒辦法接受莫君戰以那種憋屈的方式被人害死在戰場上。
兩人心中想的不一樣,但最終還是在這事上達成了一致意見。
————
大莫四十三年四月十五日,莫祥斌再次頒下兩道聖旨,震驚衆人。
一道是將良家嫡孫女良紫馨嫁給太子莫君羽,加封爲太子妃,正一品,並擇日完婚。
第二道聖旨則是給莫君皓的。
莫祥斌將莫君皓封爲賢王,賜北域封地,並言近日北域與涼國毗鄰之地不太安寧,令賢王儘快前往封地駐守,以便護衛北地穩定,安撫民心。
如果說第一道聖旨只是告訴朝中衆人,太子黨與以良丞相爲首的勢力正式聯盟,那第二道聖旨無疑就是真正明確了大莫未來的繼承人。
在皇子時期封王理應是最榮耀的事情,甚至從某種程度上給皇子爭奪皇位添加助力。
但這一切都建立在這個皇子還能留在權力的中心。
像莫君皓這樣的,一封王就馬上把人趕往封地,分明是要絕了他爭奪帝位的心。
現在皇位最有利的繼承人就剩下莫君皓與莫君羽,兩方几乎算得上勢均力敵。
一時半會,誰也別想討到好。
但莫祥斌聖旨一出,轉眼就將莫君皓剔除於權力中心。
他這是,在爲莫君羽將來登位鋪路啊!
前朝後宮、大臣權貴,都被莫祥斌的旨意給嚇到了。
誰也不知道莫祥斌爲什麼突然就堅定地選擇了莫君羽,但敕令一出,再無更改的機會。
原本那些在朝堂中維持中立的勢力開始蠢蠢欲動,而四皇子一黨大受打擊,一些人也在背地裏悄悄行動起來。
莫君皓接到這道聖旨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他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這道聖旨是假的。
當夜他就拿着聖旨入了宮,要求面見莫祥斌。
莫祥斌可能知道料到莫君皓會來,早早就跟守衛打好招呼,所以莫君皓進來的時候,並沒有受到什麼阻礙。
莫君皓看到莫祥斌的時候,先行了個問安禮,“父皇近日身子可好?”
莫祥斌輕咳了兩聲,才用他那種無力的語氣說:“朕一切都好。你深夜入宮,所謂何事?”
其實兩人都對莫君皓進宮的目的心知肚明,偏偏莫祥斌這麼問了。
莫君皓便答:“兒臣今日收到您封兒臣爲賢王的聖旨……”
“旨意是朕下的。”莫祥斌不等莫君皓說下去,就直接告知對方答案。
甚而直截了當地說:“既然你已經收到聖旨,便快快準備,儘早啓程前往北地,莫要讓朕失望了。”
莫祥斌刻意在‘失望’兩個字上加重語氣,藉以提醒莫君皓不要再做多餘的事情。
莫君皓的臉色猛地一變,難以置信地瞪向莫祥斌。
半晌,才顫聲問出口:“爲什麼?”
明明之前莫祥斌不是還很看好他,甚至準備廢了莫君羽,改立他爲太子的嗎?
他一直不都是莫祥斌最疼愛的兒子嗎?
爲什麼才過了那麼久,就什麼都變了。
莫祥斌放棄了他,甚至……驅逐他!
莫君皓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受傷地望着莫祥斌,固執地尋求一個答案。
然而莫祥斌只是平靜到近乎冷淡地看着他,慢慢地說:“太子乃是嫡長子,國之儲君,若無大錯,怎麼能說廢就廢的。
你身爲臣弟,應當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莫要幹出出格的事情,不然就連朕都保不了你。”
這話,已經帶點威脅了。
莫君皓面容發怔,似乎還沒有從莫祥斌的話中回過神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莫祥斌幾乎都以爲莫君皓被自己說動了,卻見對方忽然笑了。
笑聲低沉、詭譎,令人毛骨悚然。
莫祥斌眸光一凜,心中忽然有了不詳的預感,壓低聲音喝問:“你笑什麼?”
“笑什麼?”莫君皓聲調平平地重複着莫祥斌的話,然後又露出一個自嘲的笑,“我笑我真是太傻了,竟然把希望壓在你身上。我早該知道,父皇您纔是最不可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