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林落翎赤着腳踏進水裏,渾身素衣不染塵埃,墨發如瀑披在身後。
她的對面站了一個白頭髮的年輕人。
那人白頭髮白睫毛,渾身雪白,不像人,倒像是妖怪成精。
“你不認識我。”
林落翎看了看旁邊黑漆漆的一片,隨後開口:“我是死了嗎?”
原來地獄裏邊,居然是長這個樣子的嗎?
對面的人失笑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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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死,是我進了你的夢而已。”
林落翎低頭看了看:“我的夢?”
對面的人點了點頭:“我是特地來見你的。”
林落翎擡眼:“見我?你是誰?”
對面的人輕輕開口,聲音空靈:“是你的一位故人。”
林落翎皺眉,對面的人隨機開口說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爲什麼會重生嗎?”
林落翎點點頭。
“我還想知道,既然讓我重生了,又爲何讓我的生命流逝,讓我的侍女沒有辦法給我送命?”
對面的人一頓,隨後帶着她走:“和我來。”
眼前的人轉了身,林落翎只好不明所以的跟着她走。
他們一直走出了這夢境的邊境,隨後林落翎感覺到自己的眼睛被刺到了,然後就伸手擋了擋臉。
林落翎放下胳膊之後,就感受到了一股子熱浪撲面而來,她看了看前邊的景象,面前入目都是滾燙的火舌,而他們二人正好站在一處懸崖峭壁上,林落翎被熱浪燒的喘不過氣來,然後旁邊的人就一揮手做了一個屏障,林落翎立刻感覺到沒有了熱氣。
心下驚歎的同時也看向前方的岩漿。
“這是哪?”
“罪巖。”
“爲什麼要來這裏?”
那人不答話,只是手再一揮,中間的岩漿就好像是分出了一條路一樣,林落翎這纔看到對面的巖壁上還有一個人。
那人上身赤赤果果,背上的骨頭都突兀的顯現出來,低着頭,但是頭髮罕見的不雜亂,是梳的整整齊齊的。
他的雙手被鎖在巖壁上,下邊就是滾燙的熱浪一次次撲上來,儘管上身已經被汗打溼了,卻還是沒有動。
林落翎光看着心裏震驚的無法言說,這種酷刑,連她也不忍再看。
隨後她就轉過頭來:“這是誰?”
旁邊的那人開口旁邊的男人眼睛像是碧水一般,看向對面墨發雪膚的男人,他似乎總是懶得說話,只是一揮手將那人的脖子託了起來。林落翎眯着眼睛,這纔看到對面男人的樣子。
他雙眼緊閉,男人表情痛苦,雙眼緊閉,雙脣緊抿一言不發。
容貌俊美,線條分明。
可是林落翎卻驚訝到捂住了嘴:“雲隱!”
她終於出現了和之前滿不在乎的表情不一樣的神情。
“他犯了什麼罪,爲什麼會在那裏?”
旁邊的男人搖了搖頭:“這不是懲罰,是他自願的。”
林落翎皺眉:“爲何?”
那人轉過身來,揮手收回屏障,飄蕩起來的岩漿就立刻擋在了三人中間。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總之你只需要記得,你如今能夠重生,都是因爲他在這裏受罰,才使得你能夠過這安穩的日子。”
林落翎不可置信:“什麼?”
“人間的雲隱只是他的一縷魂魄罷了,本身我們就不能干涉人間的事情,只是他實在是覺得你上一世過得太可憐,便讓你重來一世。”
林落翎看向那個人,火舌跳動間可以隱約看到人影,那雙俊美無塵的臉,和雲隱一樣,又不一樣。
這張臉上只剩清冷,沒有人間煙火的氣息。
“他不是雲隱,對不對?”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林落翎沉聲開口。
“大概是爲了你們所說的,愛吧,不過你現在沒有記憶自然不知道他是誰。”
那人忽然神祕的笑了笑:“這可是個很長很長的故事,有機會的話,你會知道的。”
“不過我今日來找你不是爲了說這個事情的。”
“你現如今能夠重生,只歸功於他每天的受刑,干涉人間生死可是大罪,所以,你們兩個不能有孩子。”
林落翎剛想說什麼,旁邊的人揮手製止了她。
“很殘忍是吧,但是這就是規矩,你重活一世已經讓他受盡苦楚,本身他就不該再和人間有關係,更別說,留下孩子。”
林落翎又轉頭看過去:“若是我不知道情況,非要留下那個孩子呢?”
旁邊的人沉默了一下,隨後開口:“那他,就會灰飛煙滅。”
。。。
林落翎無力的嘆口氣:“爲什麼要現在告訴我這些。”
告訴她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因爲活着就已經是神的恩賜了,如果和人間的雲隱有了孩子就會導致這裏的這個,姑且能算作雲隱的人。
死去。
“可是,我和這個人並沒有什麼關係啊。”
“我只是人間的林落翎,不管之前的日子如何,我都不會變。”
“我不可能爲了…”
林落翎轉頭望過去,對面的那個人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一樣,雙手被吊着擡起頭來,隨後兩人隔着跳動的火脈對視。
千千萬萬個火花在兩人面前炸開,在這綻放之間,林落翎看到對面的人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笑容。
似是寒冷的雪原上邊綻放了一朵純潔的雪蓮,雖然仍然是冰冷的,但是仍然不可否認帶有震撼人心的美。
林落翎心口忽然一痛,隨後她捂住了胸口。
爲何,胸口會疼?
旁邊那個白頭髮的男人又開口:“當然可以,但是如果這樣的話,你和雲隱也會死的,換句話說,雲隱就是你面前的這個男人。”
“用你人世間的一個小痛苦換你們幾個人的平安,好好過完這一生,不好嗎?”
林落翎捂着心正想擡頭說什麼,旁邊的男人忽然被一股子大力撞開,隨後他俊美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不可置信的憤怒的表情。
“你這小子幹什麼?”
林落翎擡頭望向對面的男人,只看到他對着自己垂眸,然後他的身上下一秒就穿上了一件黑色綢衣。
“你不用聽他說什麼。”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這一世,只需快樂肆意就好。”
林落翎眼角忽然無聲的落下兩滴淚來,她不可置信的摸了摸眼睛。
旁邊那個白頭髮的人整理好衣服站起來:“還有,我爲什麼非要和你說這件事,因爲你失去兩個忠誠的僕人和自己的孩子,情緒已經接近崩潰點了,你還不能死。”
“所以,你讓我知道真相,好讓我能夠對自己孩子的死心安一些。”
林落翎緩緩開口。
旁邊的男人還想說什麼,只是看到她臉上露出的痛苦神情,以及對面的男人臉上的陰沉。
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只是輕輕嘆口氣:“你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