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君揚知道時青雪心情不好,乾脆帶着她一同前去月見湖散心。
等他們到達月見湖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
月見湖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點點熒光點綴在草叢、湖面之間。
靜謐宜人。
時青雪一下馬車,就被眼前如星光點綴的情景吸引住視線。
就這麼靜靜站了好一會兒,莫君揚才溫聲問:“好點了嗎?”
時青雪一愣,小嘴微張,卻沒有費勁地去詢問莫君揚是怎麼知道她心情不好的?
她在莫君揚面前根本藏不住情緒。
但她並沒有馬上開口,漫步走到湖邊,迎着微風,許久。
“你知道嗎?”時青雪最終還是開口。
聲音淡淡,似有哀慼。“落桐閣是爺爺在我八歲那年賞賜給我的,命名也是在那時候,可一開始的名字並非叫‘落桐閣’。”
莫君揚走到時青雪身邊站着,聽聞青雪的問話,先是頓了頓,隨即,點頭,“我知道,一開始本來叫做晴雪隔。”
時青雪有些意外莫君揚竟然知道這件往事,但轉念又明白過來對方的心思。
只是扯了一抹勉強的笑意,接話:“這麼說,那你也知道我當時爲什麼執意要改名嗎?”
莫君揚猶豫了下,搖搖頭,倒也很光棍地承認:“當時我勢力尚淺薄,雖然有心想要探知你的消息,但有許多地方還是力不能及,只是因爲晴雪閣更名爲落桐閣的事情在時府鬧得沸沸揚揚,我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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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就簡介向時青雪坦誠了自己一直有派人監視她的事實。
時青雪暗暗翻了個白眼,神奇的是她竟然絲毫不覺得生氣——莫君揚那廝變態的事情幹太多了,這一件兩件的,實在太平常了。
不過經莫君揚這樣一攪和,她的心情反而沒有那麼鬱悶,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當時也只有十二歲四皇子殿下——我的皓哥哥——他告訴我他要娶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在年幼的我心中,最尊貴的女子與皓哥哥的妻子就劃上了等號……”
也就有了接下來那麼多事端。
那時候的她啊!
一直的心願就是做‘皓哥哥’的新娘呢!
她側頭看向莫君揚,苦笑,“如今回想起來,我會做那種事,其實還是我肖想後位,纔會被莫君皓從小利用,從會有前世那樣……”
悲慘的結局。
“一切禍根,皆是源於我自己的貪婪罷了。”
莫君揚沉默許久,反而像是被青雪的話安慰到了,竟然露出淡淡的笑容,“幸好!”
“……”時青雪鬱悶瞪眼,已經開始有點懷疑人生了。
明明前世一切悲劇都是她自找的,對方竟然還能笑。
彷彿她這樣做還很好的樣子!
雖然時青雪心中有點竊喜莫君揚沒有嘲諷她的愚蠢,但這樣不辨是非的三觀真的好嗎?
莫君揚看懂了時青雪眼中的疑問,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他伸手,輕輕將時青雪攬入懷中。
湊到她耳邊,輕輕低語:“青雪,你知道嗎?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榮華富貴,後位江山,這些東西並沒什麼的。
我只有一個要求而已。”
時青雪聽着莫君揚淡淡卻滿是哀傷的話語,覺得心揪,但是對方話中的內容——雖然莫君揚確實有本事弄到——未免還是顯得太張狂了吧?
全天下,大概也就是只有莫君揚一個奇葩,可以擁有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一切,卻一個都不要,只要她……
“真是傻瓜!”時青雪忍不住評價。
對上莫君揚深情如許的目光,她又忍不住開口:“那你想要什麼?”
莫君揚幾乎是將薄脣貼到青雪的耳尖,緩緩慢慢地將聲音點點送進青雪耳中,“我想要你的心,你能不能……不要再給別人了!”
時青雪整個人都愣住了,腦中還沒有意識過來,就感覺眼眶一陣發熱發酸。
然後,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
“你……”時青雪剛開口,聲音就噎住了。
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眼淚卻越掉越兇。
莫君揚定定地看着時青雪,執着地想要一個答案:“好嗎?”
時青雪:“你的,都是你的……”
她大聲喊了出來,再無顧忌。
什麼女孩子如果太主動了就掉價,不矜持的話就會被人認爲放蕩……這些她都顧不得了,她只想告訴莫君揚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她一邊摟着莫君揚的脖子大哭不止,一邊還在痛斥莫君揚竟然說這種話,“你太混蛋了!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害我,害我,都哭了……”
莫君揚第一次見時青雪哭,沒有急着安慰她,只伸出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拭去淚水。
然後送到嘴邊,舔了一下。
苦澀,難耐。
莫君揚卻微微笑開,滿臉幸福。
“真好!這眼淚,是我而流的!”
時青雪的心更加酸澀難耐,不管不顧地摟着莫君揚,縱聲大哭。
淚水滑進嘴裏,又苦又澀,難以下嚥。
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是心疼莫君揚。
這個大傻子!
莫君揚也緊緊回抱着青雪,情難自禁,忍不住低頭在青雪白皙的脖頸上落下一個接一個的親吻。
無聲訴說自己積累了兩輩子的愛戀。
當晚,時青雪和莫君揚都各自解開了鬱結於胸兩輩子的心結。
只覺整個人都暢快起來,好想看什麼都是好的。
兩人更是一直歪歪膩膩到宵禁最後一刻,莫君揚才戀戀不捨地放青雪下了馬車。
他將青雪送進時國公府,人卻站在時府門口,一直凝視着青雪的背影。
時青雪走了兩步,一回頭就看見他幽深的眼眸,哪裏還走得了。
但家又不能不回,她實在沒辦法,只好快步跑回莫君揚跟前。
輕輕踮高腳尖,閉眼,在他的側臉頰落下一個親吻。
然後看都不敢看莫君揚一眼,又快步往回跑了兩步,才堪堪停住。
也不回頭,只是輕輕地說:“叛亂剛剛平定,這兩天肯定事很多,隔段時間我再去找你。”
說完,時青雪也不等莫君揚的迴應,就捂着滾燙的臉頰,快步跑回了落桐閣。
莫君揚仍站着,直到時青雪的人影已經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他還是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