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湖在月見山的山腳下,遠離京都的喧囂,在初秋微風吹風下,湖面泛起粼粼波光,顯得別樣幽美,像一個沉睡千年的公主。
宴會就在月見湖旁邊,環湖拉開一條人工長廊,用薔薇花裝點其中,仿若一條夢幻的仙境。
時青雪又讓下人收集了散碎的花瓣,鋪灑在平地上,看起來像是一片四四方方花海。
“好漂亮啊!”莫玉真看着眼前的美景簡直移不開眼。
她拉過青雪的手欣喜大喊:“青雪,你到底是怎麼想到這樣擺置的?就好像天上神仙的住所一樣,美得讓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了。”
“這有什麼的,我從書上看到的,想象了一下覺得應該不錯,正好有條件就試了試,沒想到效果那麼好。”時青雪也有點意外。
一開始她只是想弄個特別點的環境吸引目光,可得到的結果卻超出了她的預期。
“總之,就是十分完美啦!”莫玉真纔不管那些前因後果,連她都忍不住沉浸其中的畫面,她就不相信趙嫋嫋不心動。
莫玉真湊到時青雪面前,小聲說了句:“唔,等下我皇兄回來。”
“女孩子的宴會他來……”時青雪還沒說完就明白過來,無奈嘆氣。
莫君久爲了討好趙嫋嫋也太拼了吧?
而且時青雪嚴重懷疑莫君久能不能成功,畢竟趙國那位公主好像還對莫君揚癡情難改呢!
她聳聳肩,表示自己不想摻和這些事,只說:“那等下你可別說我沒義氣喔!”
時青雪最不耐應付人情世故,等下說不定就中途開溜了。
然而她的運氣實在沒那麼好,世家貴女們來了後都對佈景很滿意,尤其是聽說這是時青雪的創意,紛紛繞着她問東問西。
“切,不就是一些花瓣樹枝做的拱門嗎?有什麼好稀奇的?真沒見識。”陰陽怪氣的女聲在一片熱絡的討論聲中顯得尤爲明顯。
大夥一下子都安靜下來,目光一致轉向了說話的趙嫋嫋。
趙嫋嫋直接將挑釁的目光射向莫玉真,或者更加準確地說,是莫玉真身後的時青雪。
莫玉真脾氣火爆,要是以前肯定暴走,但這會兒她還記得莫君久交給她的任務,硬生生把這口氣嚥了下去,淡道:“花瓣、樹枝這些東西當然尋常可見,至於把它們打造成什麼樣就要靠人的想象設計了。可惜趙公主的審美似乎和我們的都不太一樣呢!”
這是諷刺趙嫋嫋的審美奇葩纔不懂欣賞這些拱門的美。
趙嫋嫋哪裏聽不出來,頓時氣得臉都青紅一片,但那麼多人都在看着,她也不好因爲這點小事就發難。
只將如針般的視線轉向時青雪,冷笑一聲,“是啊!本宮早聽聞時青雪不僅眼光獨到,而且本事了得。前者本宮剛欣賞到了,不知是否可以讓本宮也見識見識你的本事呢?”
語氣是問句,但是顯然沒給時青雪拒絕的機會。
“跟本宮來!”她輕飄飄地丟下這話後就帶頭往前走。
趙嫋嫋的婢女立即站到時青雪面試,傲慢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你!”莫玉真還是第一次這樣被人挑釁自己的權威,就算對方是友國公主兼她未來嫂嫂,這也不能忍。
時青雪先一步握住了莫玉真的手,無聲地壓下她的怒火,才輕描淡寫地說:“既然趙公主如此看得起青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婢女以爲青雪是個好拿捏的,態度更加凌人,下巴都快沒擡到天上,“算你識相!”
時青雪從容地接受了對方的傲慢,只在路過的時候在對方淡淡地說:“識相也要看對象,你覺得我弄死一個小小丫鬟,你家主子會因此跟莫國爲難嗎?”
婢女作爲趙嫋嫋的一等大丫鬟,平時作威作福慣了,就是權貴小姐都要賣她三分薄面。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如此不客氣地指出自己的身份地位,令她完全沒辦法反駁,臉色瞬時難看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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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莫玉真接着又陰森森地補充道:“本宮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輕鬆,不信的話,你儘可以試一試。”
哆哆嗦嗦的小婢女:“……”
順利恐嚇完人家家的小婢女後,時青雪心情愉悅地跟在趙嫋嫋身後進了一旁的小樹林。
四下無人,儼然要密談的樣子。
時青雪尋思着:趙嫋嫋單獨把她叫出來恐怕不是要見識她的‘本事’或者跟她比較什麼。
“本宮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
青雪正想着,趙嫋嫋就單刀直入地開口。
時青雪不過愣了須臾,立即點頭,“好啊!”
趙嫋嫋:“……”這種時候時青雪不應該問爲什麼嗎?完全不按套路的回答要她怎麼說下去啊!
“趙公主恩賞,青雪就算受之有愧也不好拂了您的意呀!”時青雪悠悠地補充了一句,更把趙嫋嫋堵得臉上青了紅,紅了黑。
色彩斑斕。
好一會兒,她才勉強壓下心頭暴怒的情緒,冷冷地笑,“本宮不和你說那些虛的。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但前提是你不許再纏着君揚哥哥了!”
“條件?”時青雪饒有趣味地重複了一句,心裏有點好笑,又覺神奇:趙嫋嫋竟然想要利佑她?
趙嫋嫋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要求有多可笑,反而信誓旦旦地強調:“沒錯,什麼條件都可以,只要你答應以後都不再見君揚哥哥!”
從‘不許糾纏’到‘不許再見’,條件又嚴苛了些,實在是趙嫋嫋對時青雪的危機感太強烈了。
其實她們總共就只見過兩面,而且基本等於零交談,但趙嫋嫋堅信莫君揚對這個女人絕對不一般,她纔不會放任這麼一個危險還貪心——從時青雪表現出對她‘利佑’的興趣時,她就已經對時青雪定性了——的女人接近莫君揚的!
時青雪簡直要笑出聲,勉強忍住,端出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說:“什麼條件都可以的話,那我要趙國成爲我們莫國的附屬國。”
趙嫋嫋徹底愣住了,傻傻地看着時青雪,“你說什麼?”
饒是趙國小公主見過不少世面了,也被時青雪的獅子大張口給嚇得以爲自己耳鳴了。
時青雪微微一笑,“你聽到了的!”
趙嫋嫋露出一臉的難以言喻,半晌才明白過來時青雪根本就是在拿她開唰,頓時惱羞成怒,“時青雪!本宮是跟你說正經的,你不要故意提這種不切實際的條件來開玩笑好不好?”
時青雪無辜地眨眼,“沒有啊!是你說什麼條件都可以的。”
趙嫋嫋:“……”
眼看趙小公主真的要發難了,時青雪連忙擺出投降狀,還故意說:“好了,我知道以你現在的能力要做這種事有點困難,那我就放低一點條件好了。”
趙嫋嫋沉着臉,“什麼條件?”
“唔,簡單點,你放棄你的公主之位就好了!”時青雪說得好不輕鬆。
趙小公主臉都綠了,顫抖着手指向時青雪,“時青雪,你別欺人太甚了!”
“咦?我怎麼欺負你了?明明是你說……”
“哼!你盡提一些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來刁難我,還說不是欺負人是什麼?”趙嫋嫋急得瞪眼。
時青雪表現得更加無辜了,“前一件事情你說你做不到也就罷了,我只不過叫你放棄公主之位,你一句話就可以完成的事情,怎麼就不可實現了呢?
你直說你捨不得你的公主之位就是了,我又不會爲難你!只可惜,若是讓君揚哥哥知道他在你心目中還不如一個身份重要,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呢?”
“你!”趙嫋嫋被激得臉上一陣臊紅,差點就脫口說出‘她可以不當公主’之類的話,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這一點,趙小公主相當有自知之明。
她知道莫君揚對她並沒有過多的男女之情,莫君揚就算答應娶她也肯定是因爲她的身份地位。
可她不介意啊!她就想嫁給她的君揚哥哥,只要能夠幫得上莫君揚,霸佔着這個男人,她就心滿意足了——而趙國公主的身份無疑是她成爲未來瑞王妃的最大籌碼,她纔不會被時青雪隨口激兩句就放棄的。
趙嫋嫋高傲地擡起下巴——就算身高不足以藐視時青雪——冷冷地說:“別以爲本宮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你不就想挑撥本宮和君揚哥哥的關係嗎?但是君揚哥哥都不在這裏,你註定要失敗的!”
“喔。”時青雪聳聳肩,並不在意。
反正她剛纔純粹是閒得無聊逗這位趙國公主玩的,就算趙嫋嫋真的同意放棄公主之位,難道她就會不是趙國公主了嗎?
不可能!
也就給了時青雪一個光明正大拒絕趙嫋嫋的機會,“既然公主沒辦法做到,那就請公主原諒青雪,我也做不到。”
做不到不見莫君揚,更做不到放棄莫君揚!
她確實決定在她沒有恢復記憶之前都不要跟莫君揚再見面了,但等她想起從前後——時青雪從來不覺得自己的記憶會徹底丟失,總有一天會被她想起來的——她還是要和莫君揚說清楚的。
“時青雪,你不要敬酒不喫喫罰酒。本宮只是不想對你下手,並不代表本宮不能把你怎麼樣?!”趙嫋嫋陰冷開口。
利佑不成,上威脅。
時青雪也不怕,笑着問:“不知道趙公主想把我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