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翎將東西放下,似是剛發現周乙的神情一般。
她大喫一驚:“周先生這是怎麼了?”
周乙此刻心中傷心,再加上對林落翎的防備也少了很多。
他嘆了口氣坐回牀上:“只是感慨人生無常。”
林落翎將手中東西放下:“人生是無常,說起來我剛纔還在門口看到了將軍府家的二小姐,人家一個庶女,都能做到太子側妃的地位,這在之前誰敢想。”
周乙聽了她的話之後,才睜着一雙無光又略顯疲態的眼睛看向林落翎,她的話無疑是給自己加上了最後一個枷鎖。
剛纔在旁邊的人,真的就是雨兒。
林落翎不動聲色的看向一旁一言不發的周乙,漫不經心的又開口:“只是不知道她如今懷着孩子,怎麼出來了?”
周乙心中苦澀,思慮再三還是想將自己心裏的這份苦楚和別人分享一下,他想了想還是開口:“羅小姐,若是有一天,你發現自己爲了心中最重要的人付出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又或者說成爲了別人的累贅。。。”
“你會怎麼辦?”
林落翎有些疑惑:“我不懂周先生的意思?”
“就是,你發現有一天你放在心裏的人忽然要過來……傷害你,你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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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翎想了想,隨即說:“我認爲如果是真的重要的人的話,有任何事還是應該說清楚。”
“說不定是有什麼苦衷呢。”
周乙苦澀的笑了笑:“苦衷。。。”
“是啊。”林落翎笑的真誠,似是對此事毫不關心:“好了,我今日不能出來太久,先生記得吃藥,差不多的時候,我就找人將先生送出去。”
“麻煩你了。”
“不會。”
林落翎從屋裏出去關上門,等在門口的落蘇立刻跟上:“小姐剛纔爲什麼要說苦衷什麼的?而不是直接順着他說找人對峙或者復仇?”
“讓他們自相殘殺不是很好?”
林落翎搖搖頭:“周乙如果真的是林落雨的親生父親,他既然可以爲了她們永不踏入京城。”
“說明他是真心的,這樣的人,不到最絕望的時候,是絕對不會背信棄義的。”
林落翎眼神微冷,和剛纔那個熱絡的羅翎彷彿判若兩人。
“這也是我爲何要費盡心機的接近他,放鬆她的警惕。”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去一趟雲川王府。”
落蘇已經習慣了林落翎經常偷偷跑着去見雲川王世子,她對此自然沒有什麼微詞。
小姐能尋到真心人,自然是好事。
如今她也能出口調侃:“小姐如今再過一兩月就要嫁給世子了,倒是也不用如此着急。”
“就你多嘴。”
林落翎嘴上這麼說,語氣卻沒有責怪的意思。
今日不一樣,今日是雲隱施針的日子。
雖然雲隱沒有說,但是林落翎從劉長生那裏打聽到了。
她快速的趕到王府的時候,剛好碰見正在往裏走的海棠仙子。
海棠仙子也聽說了一些他們兩人的事情,見到她過來,知道自己之前對她隱瞞了不少事情,便悻悻開口:“林姑娘,實在是抱歉,我之前騙你也是迫不得已。”
林落翎對着她笑笑:“仙子做得很對,不必對我道歉,也希望你之後也能如此這般保密。”
“還請不要和別人說這件事。”
海棠仙子一愣,隨即對着她點了點頭。
“好。”
林落翎和海棠仙子被僕人領着走近書房,林落翎有些疑惑:“不是說紮了針時候不方便動嗎?”
“爲什麼不在臥房。”
海棠仙子回答她:“之前都是在臥房的,後來不知道爲什麼就換了。”
“這小瘋子的想法反正也沒人知道。”
“後來還有一次,剛施過針拔掉沒多久,就冒着經脈逆行的生命危險出去不知道救誰去了。”
“差點沒命。”
救人?
林落翎想起來上一次在王樂手裏救下她的少年,說起來,那也是她和雲隱的真面目的第一次見面。
所以當時的他,是冒着生命危險的。
海棠仙子帶着東西走進屋子裏,正在做着事前準備。
劉長生卻忽然將林落翎拉了出去。
“林姑娘,我還是想讓你勸勸世子,他覺得您會介意有人進他的臥房,這才換到書房扎針。”
“可是這裏實在沒有臥房舒服,本身施針就不舒服。。。。若是躺的也不好。”
林落翎面上有些驚訝:“他是因爲這個?”
劉長生點點頭,林落翎抿着嘴走向屋內,雲隱已經躺在了榻上。
見她過來,似是有些不太自然,他朝着林落翎伸出一雙白皙的手。
林落翎走上前去握住。
“這裏太冷了,我們去臥房裏好不好?”
“可。。。”
林落翎沒給他拒絕的機會,眼尾一耷拉就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雲隱看了一眼海棠仙子,隨即就點了點頭。
“好。”
林落翎帶着雲隱走進房間裏。
她在雲隱的背後墊上了好幾個厚厚的褥子,希望能夠藉此減輕他一點痛苦。
海棠仙子一邊感慨着林姑娘居然幾句話就可以勸的這小瘋子改變主意,一邊在雲隱的手腕上找着空的地方。
林落翎坐在一邊目不轉睛的瞅着,眼中心疼不減。
“這手腕都沒有地方可以紮了。”
海棠仙子聽見之後,手直接找了個空的地方,慢慢的往下扎進去。
雲隱眉頭稍微皺了一下。
隨後海棠仙子在他身上其它地方的穴位上也紮上了針,等到一個時辰之後才取掉。
唯獨手腕上的沒取。
做完這一切之後,海棠仙子也是緊張的一額頭汗。
施針極爲消耗內力她知道,林落翎在海棠仙子走之前對着她鞠了一躬。
隨即就坐下來看着牀上緊閉着眼睛的雲隱。
雲隱平時皮膚就白皙,只是平日裏的他臉頰和嘴脣都還會有淡淡的粉色。
今日竟然全無血色。
她緊張的不敢碰他。
只輕聲的問:“疼嗎?”
雲隱眼皮動了動,嘴脣蠕動了一下,最後還是沒能張口。
只因他在死死的咬着牙。
劉長生將林落翎拉了出去。
“林姑娘不用太擔心,你先去用些晚膳吧,總是這樣緊張對身體也不好。”
“這施針只是剛開始的時候痛而已,如今世子已經可以將痛苦減少到最少了。”
林落翎嘆了口氣,看向在被子裏閉着眼睛一言不發面無血色的雲隱,若不是他眉頭緊皺,幾乎已經完全看不出生機。
她有些不忍再看。
扭過頭去一言不發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