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雪呼吸一滯,整張臉都僵住了,簡直不知道該作出什麼樣的反應纔好。
好在莫君揚也不是真的要她回答,笑着替她說了:“不可能,對吧?”
時青雪默認了這個答案。
如果莫君揚真如前世那樣心狠手辣,陰沉黑暗,她能理解,但不接受。
兩人最終結局肯定是分道揚鑣。
只是……
“可就算這樣,我也沒辦法……”時青雪無奈地說。
如果可以,她這輩子都不想接觸那些情情愛愛的事。
她有些悲傷地看着莫君揚,輕輕說:“我也沒什麼好的,你其實可以看看別人,也許就……”
莫君揚冷冷地打斷她的話,“時青雪。”
第一次,他喊了她的全名。
就聽見他一字一頓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已經用一輩子證明了一件事:萬里江山不如你。
所以,要我放棄你,不可能。”
時青雪被莫君揚如宣誓般的言語震撼了,小嘴張了半天,愣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在莫君揚的堅決面前,她所有的退縮和恐懼都變得可笑。
她心裏彷彿有個小人叉着腰,指着她的鼻子嘲諷:哼!說什麼不想愛,其實根本就是害怕受到傷害。如果你真對莫君揚一點心思都沒有,又怎麼會在那種時候喊着人家的名字呢?你這個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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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雪緊緊咬着下脣,猶豫了很久,像是終於做下某個決定。
她請求:“你給我一點時間。”
沒說要時間做什麼,也沒說多長時間,但莫君揚已經緩緩笑開。
冷硬的眉眼柔順下來,帶着幾分溫情寵溺,“好。”
兩人沒有再多說其他,莫君揚隨後就將時青雪送回時府,而後才掉頭朝宮裏走去。
等他進到東宮,莫君羽正冷着張臉坐在院子裏,沈洛正拿着柳葉刀一點點地剜去他右肩傷口處的腐肉。
那裏鮮血淋漓,配上他冷漠無情的臉龐,看起來異常恐怖,彷彿地獄羅剎。
把院子裏圍着的宮女太監嚇得半死。
當然,也有可能是正趴在地上被打得一聲慘過一聲,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頭肉·糰子嚇得。
莫君羽像是沒看到莫君揚進來,一向溫和的眼眸此時凜冽如刀,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下人,淡漠開口:“你們都是這東宮的人,孤知道如今的東宮式微,你們待遇不如從前,平日裏對你們某些的人偷懶耍滑頭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了。
可卻有人因此覺得孤好拿捏,竟然敢作出投敵背主的事情,那孤今天就讓你們見識一下孤是不是真的沒脾氣了!
你們都好好看着吧,這個就是背主的下場!如果你們以爲你們是母后留給孤的堅實後盾,孤就不敢對你們下手,那你們儘管試一試。”
下人們紛紛跪下,齊聲應道:“奴婢不敢!”
莫君羽沒有叫他們起來的意思,閉着眼,由着沈洛重新替自己包紮好,才又緩緩睜眼,看向地上那個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傢伙,冷笑,“放心,孤不僅不會殺你,還會治好你的傷把你送出去,孤倒想看看你替你的新主子害了孤,對方會如何獎勵你呢?”
說罷就揮揮手,把人交給沈洛處理。
他也沒管戰戰兢兢的下人,跟莫君揚進了屋。
莫君揚坐下,撐着下巴望向窗外,淡道:“今天演這一出,你就不怕被人知道了去陛下那兒告你一狀?”
回到屋後,莫君羽褪去冷靜,煩躁便浮上臉,“愛告不告,反正他那裏早有一大堆關於我的罪狀,也不在乎殘暴無情這麼點小事。”
“那些你母后留下來的人,你也不護着了?”
莫君羽諷刺地一笑,“我原本以爲縱使我在外邊如何與人爾虞我詐,起碼東宮是一方淨土,是我隨時可以迴歸的退路,沒想到眼皮子底下都跑出老鼠屎,沒得把人噁心壞了!”
莫君揚聳聳肩,像是沒看到對方的低落情緒,還落井下石,“我早告訴過你真正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人不會超過五個,是你貪心罷了。”
還真以爲先皇后給他建了一座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
如果先皇后真有那個本事,也不會早早的‘病逝’了。
莫君羽無力瞪他,苦悶地說:“你夠了哈!訓我好玩麼,孤怎麼說也是太子。”
莫君揚毫不客氣地給出結論,“不太像。”
莫君羽:“……”
太子殿下深吸了一口氣,拼命告誡自己這傢伙很欠揍沒錯,但自己現在受傷了打不贏他還是算了,才壓抑着撲過去跟莫君揚同歸於盡的衝動。
“你夠了啊!”
莫君揚確實心滿意足了,還好心地給出建議,“你現在開始整治東宮也還來得及,被你丟出去那個太監明天的下場會絕對會被所有人銘記,我相信不用你再多說,你宮裏的人也會安分下來,你還擔心什麼?”
莫君羽揉揉太陽穴,煩躁不減,“你知道那傢伙是被誰收買的嗎?”
莫君揚眉一挑,“莫君久?”
“他最近動作多得就怕別人不知道他覬覦着孤的太子之位。”
莫君揚沒說話,顯然並不認爲這件事有哪裏值得他大驚小怪了。
莫君羽最受不得他這副置身事外的樣子,氣得大喊:“莫君揚!”
“幹嘛?”莫君揚懶洋洋地應了聲。
某人鬱悶:“難道你就不打算做些什麼?”
莫君揚倒是認真地點了點頭,“我確實準備了,不過目標不是莫君久。”
這回莫君久命太子東宮的下人對莫君羽受傷的手臂下毒來得太突然,縱使事情有點大,但莫君揚並不打算改變目標。
於是太子殿下不幹了,“喂喂喂!我知道你心疼時青雪,想要爲她出氣,但秦巖巖今天還沒把她怎麼樣,就被你整治了一頓,丟盡顏面,你幹嘛還要咄咄逼人呢?”
莫君揚言簡意賅,“出手狠辣,留着也是個禍害。”
莫君羽撇嘴,“莫君久呢?那位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放着他蹦躂你就安心?你可別忘了他害得時青雪差點家破人亡。
再說了,他現在可打算拿時家開刀,你就不擔心他真做出點什麼事把時家弄成一鍋粥嗎?
還有,還有……”
莫君羽正不遺餘力地讓莫君揚意識到莫君久比秦巖巖危險這件事,理由千奇百怪,莫君揚聽到後面實在哭笑不得。
忍不住打斷,“行了,不就是想收拾莫君久一回嗎?哪那麼多廢話?”
“你同意了?”莫君羽又驚又喜。
莫君揚還真應了。“嗯。”
莫君羽反而遲疑了,模樣糾結得不像復仇,倒像是要赴死。
“你這是怎麼一回事?”
莫君羽無奈表示:“你突然變得那麼好說話,我有些不安,跟做夢一樣。”
莫君揚睨着他,似笑非笑,“不是你說的,你纔是老大嗎?下臣當然要聽您的。”
莫君羽這下子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連連擺手,“誒,你不會是受什麼刺激了吧?好可怕啊!”
“刺激?”莫君揚呢喃一句,展顏笑了,無視莫君羽毛骨悚然的模樣。
起身離開,悠悠地說:“你說是便是吧!”
屋子裏,多了一尊名爲莫君羽的雕像。
時青雪回到時府後一直思緒繁雜,她希望能夠好好想想那天在四皇子府發生的事情,結果想着想着,腦海裏總是忍不住跑出一張俊臉,又想起他的脣、想起他親吻自己時的觸感,以及那些決絕堅定的話……
腦子裏就成了一堆漿糊。
“啊啊!”時青雪痛苦抱頭,“我沒事幹嘛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啊!我應該去想莫君羽的提示纔對啊!”
莫君揚在場,莫君羽跟她說的那番話絕對不可能是無中生有。
但莫君久與聞人熾……怎麼想都太奇怪了一點吧?
她忽然憶起她第一次去聞人府的時候,似乎莫君久曾去找過聞人熾,會不會……
“不會的,大哥哥怎麼可能跟莫君久有勾搭,肯定只是巧合而已,又或者莫君久想要勾搭大哥哥但一定會被大哥哥拒絕的。”
時青雪的念頭剛劃過就被她迫不及待地否定,然後又走進死角,毫無思緒。
這時候冬霜急急忙忙地跑進屋,笑道:“六娘!大少爺今天來給大小姐送聘禮,好多好多呢!老爺夫人讓您快點去東苑。”
時青雪算了下日子,也是聞人熾與時寶寧納徵的時間,上次家宴不歡而散,她還一直擔心哥哥姐姐的婚事會受到影響,可現在看來一切還好。
她就欣喜地將腦中疑惑拋乾淨,暗道:管他呢!聞人熾是我的大哥哥,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變的。至於其他想不通的事,乾脆等它浮出水面再說吧!
時青雪喜滋滋地跑到東苑看熱鬧,看着那把院子塞得滿滿當當的禮箱,臉上笑容更大了。
“嘖!笑得那麼燦爛,不知道的還以爲聘禮是送給你呢?真不要臉!”時寶瑾酸溜溜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時青雪瞥她一眼,沒搭理她,而是湊到時寶寧和聞人熾面前湊趣,“大哥哥送了那麼多好東西給姐姐,看得我都忍不住眼熱了,不行,等你走了我可是要從姐姐手裏頭摳幾個寶貝才划算!”
聞人熾無奈地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故作強硬地說:“好東西還能少得了你的份,這些東西都是給寶寧的,可沒你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