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兒在她身後站了一會兒,便走出了屋子,但她並未離開院子,而是守在房門外,聽着裏面的動靜。
陳鈺坐在妝臺前,盯着銅鏡裏的自己,她好像失去了任何表情。
不會笑,不會哭了。
也不會撕心裂肺的痛了。
好像人生了然無趣,卻必須得好好活下去。
她宛如行屍走肉,在黑暗與光明中徘徊,但最終還是一條道走到了死衚衕。
她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把剪,然後放下頭上的發包,三千青絲垂落於身後。
她捊了一把又長又密的黑髮,下一刻,便用剪刀毫不猶豫的剪去那一束髮。
剪刀“咔嚓咔嚓”的響着,滿頭長髮圍着她的身子四周,堆滿在地上。
雙兒透過門縫看到時,早已經晚了。
她震驚的推開房門,哭着上前阻止:“小姐,不要,你要做什麼?”
她握緊了陳鈺手上的剪刀,哭的傷心欲絕:“雙兒會陪在小姐身邊,小姐不要這樣做,雙兒求求小姐不要這樣做。”
陳鈺停止了動作,卻並未鬆開手上的剪刀,也沒有看雙兒。
她低聲說道:“雙兒,我會安排好你的去路,我娘留下來的嫁妝,我把它留給你。”
“不要,雙兒不要夫人的嫁妝,那是夫人留給小姐的,雙兒哪都不去就留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小姐不要趕雙兒走。”雙兒死死的抓着陳鈺手上的剪刀,滿院都是雙兒的哭嚎聲,令院裏其餘下人都怔怔的呆立在原地。
陳鈺對雙兒的哭求無動於衷。
她緩緩轉頭,用着空沒洞的眼神看着雙兒:“以後我用不上了,你陪伴我長大,以後你要保重,放開我吧。”
“不,不!”雙兒跪在她面前,不停的搖頭、不停的求她。
陳鈺就用着那再找不到一絲情緒的眼神看着雙兒。
看的雙兒心裏好害怕,最終,雙兒放開了陳鈺的手,一邊抽泣一邊說:“雙兒幫小姐打理頭髮吧。”
她緩緩站起身,從桌上拿起了剃刀,幫陳鈺把寸寸剪短的發一點點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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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頭青絲,轉眼離身,雙兒看着銅鏡裏的陳鈺,哭的滿臉都是淚水。
“你去吩咐鍾嬤嬤,遣散府裏下人,讓蕭大公子再來見我一面。”
“是,小姐。”雙兒哽咽着回答,抹着眼淚跑出了房間,出去尋找蕭容啓。
“蕭大公子……”雙兒跑到大廳,哭着跪在了蕭容啓面前。
蕭容啓看着哭的滿面淚水的雙兒,問道:“怎麼了?”
“你去……你去勸勸小姐吧,小姐她醒了,你去勸勸她。”
雙兒話落,蕭容啓就跑出了大廳,去陳鈺的院子。
他以爲陳鈺尋短見,他就是怕陳鈺想不開才一直守在她身邊。
可當推開陳鈺的房門時,蕭容啓卻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和陳鈺會被一道門相隔一世。
她決議剪去紅塵,一腳踏進了佛門,再不相見。
他被滿地青絲和眼前的陳鈺嚇到了,整個人僵立在了房門外,喉嚨像哽着一刺。
久久沒有過去。
還是陳鈺先回頭看他,喚了他一聲:“蕭大公子。”
她起身,對他行了一個佛禮。
蕭容啓看到她這般行禮,眼眶漸紅,聲線輕顫:“陳鈺,我可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