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蘇子騫的動作倏然一頓。
這麼多年,他並未盡到身爲父親的責任和義務,也對不起妻子對他的信任,辜負了女兒對他的期望。
如今危險擺在面前,他自然再不會將女兒置於其中。
更何況,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要不是當初他的自以爲是,宋伊芳不會有機可乘,夏潔也不會慘死。
每每想到這些,蘇子騫都自責不已。
想到這可能是他唯一一件能爲女兒做的事,蘇子騫自然義無反顧。
原本他今天來到這裏,就是爲了解決這件事。
當年他害了夏潔,鑄成大錯,已經無法彌補,現在又怎麼捨得女兒爲了他,過着擔驚受怕的日子?
就連二老,之前口口聲聲的要與他斷絕關係,聽說了宋伊芳的事後,也是每天都會打來電話。
雖然說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事,但蘇子騫能夠感受到,二老其實是擔心他的安全。
尤其想到之前的那麼多年,他遠走異國,對家裏不聞不問,蘇子騫又愧疚不已,哪裏又忍心讓二老跟着他提心吊膽?
想到這些,蘇子騫眼中的神情變得更加堅定,就連開口的聲音也毫不猶豫:“我是不會走的,而且今天過來,就是爲了來和你解決過去的恩怨糾葛!”
聽到這話,宋伊芳一下子愣住:“你知道我在這裏?”
“不然呢?除了這裏,你還別的地方可去嗎?”
說這話時,蘇子騫已擡步來到沙發前坐下,沒有理會宋伊芳的戒備和提防,徑自點燃一支菸。
很快,隨着菸絲吐出,蘇子騫的面容隨之變得朦朧起來,待煙霧散去,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臉上有明顯的疲憊和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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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伊芳記得,蘇子騫以前是不吸菸的,可是自從夏潔過世之後,他的煙便沒再離開過手。
那時候,只以爲是公司壓力大,現在回想起來,全都是爲了夏潔。
爲了那個女人,他的生活習慣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就連性格也不再像之前的那般溫文爾雅。
想到這些,宋伊芳陰沉的眸光在黑暗中頓時變得犀利,就連開口說的話都是冷冷淡淡的:“既然知道我在這裏,爲什麼不叫警察一起進來抓我?”
聽到這話,蘇子騫神情淡漠的看着她。
低沉的嗓音不染一絲溫度,深邃的眸光也如窗外的夜空一般,琢磨不透,更無法窺探:“難道你藏在這裏,不就是在等我?”
這些天,他雖然表面如常,但其實心裏一直都在想宋伊芳落腳的地方。
思來想去,覺得她能隱藏的,只有這裏。
儘管當初交易都是出自她的手,但也因此,她更加清楚,對方因爲介意這裏死過人,所以哪怕買了這別墅也一直荒廢着。
現在官網發佈出通緝令,宋伊芳的照片全網散佈,可偏偏她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若是沒有安定的住所,又怎麼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留下?
要說之前,就算宋伊芳能夠想到在這裏藏身,怕也是活不下去的。
可自從他搬回這裏住後,家裏的飲食用品一應俱全,宋伊芳存活下來,根本不是問題。
所以經過反覆的推敲和斟酌後,蘇子騫決定回來這裏,碰碰運氣。
倒沒想到,宋伊芳還真沒讓他失望。
其實此時坐在這裏,要說內心一點波瀾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可除此之外,想到這件事即將解決,蘇子騫還有些釋然和輕鬆。
雖然對蘇子騫的回答有些意外,但宋伊芳也只是短暫一愣,臉上漸漸浮現出詭異的笑容:“知道我等你,你就來了?難道這麼多年,你感覺不到我有多愛你嗎?可是爲什麼,你一直都視而不見?一點回應都沒有?”
宋伊芳朝他一步步走過來:“而那個踐人已經死了,永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你卻一直對她念念不忘?蘇子騫,你說這是爲什麼?”
她這話一出,蘇子騫淡漠的眼神也隨之泛起了一絲暗沉:“小潔原本不該死的,是你害死了她!”
“你說是我害死了她?”
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宋伊芳突然笑出聲來,神情間盡現癲狂:“不,不是我,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原本只要你們分開,她可以不用死的,可是你偏偏不肯放手,那我有什麼辦法?”
提到過往,宋伊芳的眼中絲毫不見殺人後的恐慌,反而閃現出一絲興奮與近乎變態的偏執。
“她要不死,我怎麼和你在一起?你是我後半生的希望啊,我怎麼可能放棄你?”
雖然早就通過這些過往,察覺到宋伊芳的心理可能存在某些程度的偏激和缺陷。
但此刻,聽到從她口中輕描淡寫的將生死攸關的人命說成無關痛癢。
一時間,蘇子騫只覺得血氣騰騰往上冒,好不容易壓抑的剋制也在此刻蕩然無存,死死地盯了她片刻,才站起身來:“自首吧!”
“外面都是通緝你的警察,你跑不掉的,況且你害死了小潔,總該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
“至於我們的這段過往,是你自己不擇手段得到的,而我心裏真正愛的人從來都不是你!”
話音落下,蘇子騫便轉身大步往外走。
原本過來,就是想和宋伊芳說清楚,了結一切,可宋伊芳的三言兩語,卻如同往他心上插刀子一般。
蘇子騫不敢再呆下去,生怕下一秒,自己會控制不住,掐斷宋伊芳的脖子。
所以他不敢久留,只一心想要儘快離開。
可還沒走出兩步,突覺身後如北風颳過一般,當透骨的冷意傳來,隨之響起的,是嘭——的一聲悶響。
接着,蘇子騫喫痛的輕哼一聲,腿上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棍。
突然傳來的痛意令蘇子騫猝不及防,膝上一軟,使他整個人直接撲倒在了茶几上,將上面的東西掃落在地。
伴隨着“譁——”的脆響落下,很快,外面響起警覺的聲音:“蘇先生?”
“發生什麼事了?”
“蘇先生你再不說話,我們就進去了!”
外面接連響起的聲音有些急切,而蘇子騫還不等回覆,便明顯感覺到頭頂被用木棍抵住,彷彿只要他敢亂說,宋伊芳隨時都會敲碎他的腦袋。
當門外響起門鎖被擰動的聲音,蘇子騫連忙出聲:“我沒事,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好的,我們就在門口,那有事您喊一聲!”
“好!”
蘇子騫不知道方纔那一棍砸下來,是不是敲碎了骨頭,只是想要掙扎着站起來,便傳來鑽心般的痛意。
屢試無果,蘇子騫也便果斷放棄。
只是下一刻,宋伊芳手中的木棒風馳電掣一般的朝他頭上砸去。
蘇子騫連哼都沒來得及,便趴在了茶几上,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