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德就算是個粗人,但這些年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也不該半分眼色不識。
早在走進包房,馬文德說出那番話時,洪澤便察覺出了異樣,之所以沒有表露,也是想看看馬文德究竟想搞什麼名堂?
而接下來,馬文德的言行舉止以及對任演蘇的態度,更加證實了洪澤的猜測。
饒是如此,面對馬文德這番別有深意的話語,洪澤仍舊裝作不解:“馬總這話是什麼意思?”
“世人習慣將沒有依據的事稱之爲捕風捉影,道聽途說,可在我看來,一切傳言都是有據可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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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澤眼中一片幽深,而馬文德的話卻並未停止:“關於葉家的事,不管是真是假,其實對我們這些外人來說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老弟你!”
“這些年老弟你爲希爾鞠躬盡瘁,老哥可都是看在眼裏的!老哥沒什麼文化,但老哥是愛才之人,雖有招攬之意,奈何老弟意志堅決,可老哥還是想交你這個朋友,想爲你謀一份出路。”
“出路?”
洪澤目光如水,說話的語氣也是不深不淺,不輕不重,還帶着幾分幽遠,似是也在暗自琢磨着馬文德這話中的深意。
“老弟在希爾再有功勞,說白了也是個打工的,倒不如趁這個機會翻身作主,坐實傳言!”
說到這兒,馬文德話鋒一轉:“更何況,我看老弟對那葉家小姐也並非無意,如若成爲一家人,豈不是兩全其美?”
所以,馬文德今天故意對葉語祺灌酒,說白了,就是想幫洪澤坐實傳言。
大家都是男人,哪怕表面都裝得一本正經,其實骨子裏都是一樣的好色。
尤其是葉語祺那樣的美人,若非是葉家小姐,就連馬文德都想嚐嚐鮮。
只是葉家根基雖不在此,單憑葉文鈺與四爺的交情,也不是他能得罪起的。
馬文德就不信,每天與葉語祺共事,洪澤能夠無動於衷?
聞言,洪澤摩挲着杯子的手一頓,沉寂如海的眸子,開口的嗓音依舊不疾不徐,無法揣摩喜怒。
“所以,馬總此番所爲,都是爲了洪澤好?”
“老弟知道就好!”對此,馬文德並未感覺到不妥,反而寬聲安慰:“要不是任家那小子攪局,此番必定成事!不過也沒關係,下次再找機會便是!”
想起方纔的情形,馬文德頓時氣惱,還不忘出聲菲薄:“一個被任家擠兌出來的落魄公子,還真以爲他還是那個任家大少爺?他以爲這樣一走了之,我就拿他沒辦法了?我就不信還收拾不了他!”
“如果加上一個希爾呢?”
馬文德還在說得盡興,明明只是一逞口舌之快,卻好似已經看到了任演蘇跪地求饒的樣子。
只是他的話音纔剛落下,便聽到洪澤聲音傳來。
他的聲音不染一絲溫度,淡淡涼涼的,饒是這平靜語氣,依舊無法忽視其如高山一般的威壓。
砸得馬文德顯些透不氣來,連忙向洪澤投過去詫異的眸光。
“我記得還有兩個月,兩家公司的合作就要到期了!”
雖然不明白洪澤方纔的話寓意爲何,但聽到這話,馬文德連忙出聲附合:“是!到時候老弟不必麻煩,我親自帶人過去!”
“不必了!”
“老弟你…”
馬文德正在給兩人的杯中添茶,聽到這話,猛地擡起頭來,卻見洪澤也正神情淡漠的看着她。
不似以往的熱絡,眉眼間染着他從未曾看到過的清冷,開口的聲音更加薄涼:“我與馬總除了工作以外,並沒有什麼私交,這聲老弟,洪澤實在承受不起!”
“這…”
馬文德哪裏想到,洪澤翻臉翻的這樣快,遲疑間,洪澤的聲音再次傳來:“洪澤雖然是個打工的,但也自知份量,不會過度攀附,更做出不自量力的事來!”
“先不說我們葉總向來疼葉小姐,如果知道馬總今天所爲,馬總覺得我們葉總會怎樣處理今天的事?再說馬總今天對任總的態度,兩家的合作也不可能再繼續了!”
“任演蘇?”
一時間,馬文德的大腦嗡的一聲,似是有什麼炸起,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不過洪澤也沒有考驗他的智商,很快爲其答疑解惑:“你以爲中聚一個纔剛起步的公司憑什麼與希爾合作?是運氣嗎?還是憑實力?”
在這個人喫人的社會,如果沒有人脈,單憑實力和運氣,怕是根本走不了太遠。
單槍匹馬打下的江山,一路從無到有走到今天,馬文德很清楚這一點,卻將關注點都放在了任家的家世上。
本以爲落實的結局,再無更改的可能,也從未將任演蘇放在眼裏。
若非被任演蘇吵得煩了,今天更不會讓任演蘇過來。
此時經洪澤這番提點,馬文德才從這字裏行間捕捉到了什麼:“你是說…”
“不然呢?”
將馬文德的神情收入眼中,洪澤勾了勾脣,神情間盡是玩味:“如若不是如此,他憑什麼敢在這樣的場合帶走葉小姐?”
“馬總在這個行爲混了這麼久,難道連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都不懂嗎?”
洪澤的這番話本就嚇得馬文德無力,而最後這句話,更是重擊了他。
握着茶壺的手微微一抖,‘咣噹’一聲,茶壺隨之砸到了桌子上。
一時間,水流如注,濺了他一身。
偏偏馬文德卻像感覺不到一般,整個人渾渾噩噩,腦子都是懵的。
所以,他爲了巴結討好洪澤,卻將葉家真正的女婿得罪了?
可笑的是他還自以爲押對了籌碼,而沾沾自喜?
感覺胸口變得沉悶的同時,臉色也瞬間凝滯了起來,而將馬文德的神情浮動收入眼中,洪澤只是勾起了一抹笑意,轉而站起身來。
正準備拎起外套離開,卻聽到馬文德恍惚的聲音再次傳來:“說到底,我這麼做也是爲了洪總!”
“不管理由說得多麼冠冕堂皇,其實都不能掩飾住背後的私心。倒不如大方承認,反而給自己留一分餘地!”
馬文德這樣做,確實是有自己的考量。
眼看着年後,兩家的合作即將到期,而希爾如今情況不明,馬文德自然要打算一番。
哪裏想到,他這一番作爲不僅弄巧成拙,反而失去了本該屬於他的一切。
目送洪澤離開,馬文德面如死灰,只是此時才知後悔,已然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