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蘇子騫出現在工作室的那一刻,蘇梓歡有想過蘇子騫開場白會如何進行?
是他們之間涼薄的父女之情?還是她與蘇潤可同父異母的關係?再或者是利用她和爺爺奶奶的親近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從坐在咖啡廳開始,蘇梓歡便一直秉承着看戲的心態,想要看看蘇子騫這樣冷漠的人,能爲了蘇潤可這個女兒做出怎樣的犧牲?
可蘇梓歡完全沒想到,想像中的一幕沒有發生,也沒有說出絲毫軟話或是安撫,而是披頭蓋臉的一番質問。
其實仔細想想,倒也不難理解。
這麼多年的不聞不問,莫不關心,使她早就看清楚了,她與蘇子騫除了生物學上的關係,父女情份也早已隨着母親的離世而消失殆盡。
正因爲想通了這點,蘇梓歡的神情透出玩味:“所以,蘇先生特意跑過來興師問罪,就是覺得是我在害蘇潤可?”
見蘇子騫沒有否認,蘇梓歡的眼中再次蘊了笑意,眉峯一挑:“證據呢?”
“你…”
蘇子騫驟然出聲,眼中跳動着不耐煩的火焰。
原本蘇子騫便對蘇梓歡口口聲聲的蘇先生感到不滿,此時聽到蘇梓歡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極力壓抑的怒火還不等噴射,便聽到蘇梓歡的聲音再次傳來:“蘇先生縱橫商場多年,應該知道成年人要對自己一言一行負責的道理,就憑蘇先生方纔的那番惡意揣測,我便完全可以告蘇先生是在惡意損壞我的名聲,所以爲了接下來的談話能夠順利進行,還請蘇先生慎言!”
“蘇梓歡,你放肆!”蘇子騫大怒,大掌拍向木桌的同時騰地站起身來:“別以爲你現在翅膀硬了,就可以威脅起你老子了?就算你不承認,也改變不了你是我女兒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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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方纔一直語氣不善,但在想到來此的目的,終歸還能斂着點氣勢。
此時氣場全開,眸子裏更是結了一層亙古不化的寒冰,整個人透出浸骨的冷意。
尤其是眼中噴射的怒火,像是要將人屠戮殆盡,很是駭人。
這個時間,咖啡廳裏的人不多,但也都聞聲望了過來,只不過蘇子騫卻像是沒有感受到一般,依舊瞪着蘇梓歡。
相較於蘇子騫的暴跳如雷,蘇梓歡卻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開口的語氣疏淡冷漠:“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原因,蘇先生以爲你還有機會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蘇梓歡擡頭,毫不畏懼的迎上蘇子騫的視線,目光異常冰冷:“其實對於父愛薄涼這件事,我很早便有了認知,也不會天真的再做任何奢望,但本該是各自安好的局面,不明白你們爲什麼總是喜歡和我過不去?”
“而且我不知道蘇先生是什麼理論,在我工作室出的事,我就應該負起全部的責任嗎?”
說到這兒,蘇梓歡脣角一牽,眼中卻全無笑意:“畢竟蘇潤可有手有腳還有獨立的思想,她想做什麼是她的事,別說我不知情,就算知情,事情發展到今天這步,也是她罪有應得,我最多算是正當防範,而她呢?是需要坐牢來承擔後果的!”
聽到蘇梓歡的話,蘇子騫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狠話全部被噎了回去。
只是臉色依舊不好看,雙手緊握成拳的同時,眼神陰沉的緊盯着她的臉,一字一頓的出聲質問:“這麼說,你是鐵了心要將你妹妹送進大牢了?”
蘇梓歡眼波流轉,促狹一笑:“案子最終會由法院開庭審理,而作爲受害人,我要做的就是把事情的經過交待清楚,配合相關部門調查,至於蘇潤可是否會被判刑,這個我還真不清楚,畢竟…我不是法官,也治不了她的罪!”
父女二人相光相撞,連帶着兩人身邊的氣氛都變得陰沉沉的。
而蘇梓歡卻仍舊像是感覺不到一般,反而微微揚起頭來,一雙眸子晶瑩清澈:“而且對於這件事,我與蘇先生的看法也是不同的!”
“在我看來,既然是成年人,就要學會爲自己的行爲買單,再說最終選擇這條路的人也是她自己,父母或許能護得住一時,卻護不住一世,蘇先生覺得呢?”
蘇子騫眯着眼,面對蘇梓歡的各抒己見,依舊從容冷靜,只是眼中迸射出的冷意,讓人無法忽視。
沉銀好一會兒,才緩聲開口:“難道你連爺爺奶奶的感受也不顧及了嗎?”
見蘇梓歡微不可見的蹙了下眉頭,蘇子騫還以爲是自己說到了蘇梓歡的心坎裏,也再顧不得冷下臉來,連忙坐下來乘勝追擊:“你對我有怨言,我能理解,說到底也是這麼多年我對你的關心不夠!可是爺爺奶奶最疼你,從小到大護着你,寵着你,甚至爲了你連我這個兒子都不認了,難道你忍心讓二老爲你的事而受人指點?”
“是,這件事確實是可兒有錯在先,但說到底也是蘇家的內部矛盾!現在鬧得這樣難堪,就算你不在乎,外人會怎麼看?可兒的錯是我和你阿姨管教不嚴,但是你這種不顧血脈親情的行爲,縱然有堅持的理由,最終也會有人說是爺爺奶奶沒將你帶好,會覺得你連妹妹都容不下,有着一顆冷硬的心腸,難道…”
“呵?”蘇梓歡的眼中掠過絲笑意:“難道這就是蘇先生今天過來談判的籌碼?”
“確實讓人心動,只是恐怕要讓蘇先生失望了!”蘇梓歡的嘴角始終掛着淺淺笑意,開口的嗓音也是淡漠又慵懶:“因爲爺爺奶奶早在得知這件事時就和我說過,他們會支持我的一切決定,爺爺奶奶還說,外人怎麼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開心就好!所以這件事,註定要讓蘇先生失望了!”
對於蘇梓歡所言,蘇子騫毫不懷疑。
正如他所言,爲了這個孫女,父母能不認他這個兒子,足以證明親近遠疏之別。
更何況,原本父母就不接受宋伊芳,對蘇潤可這個孫女更不認可,尤其是發生了這件的事,二老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也不意外!
只是話至於此,蘇梓歡的態度已經再清楚不過。
蘇子騫自知也再沒有留下來多費口舌的必要,多說下去,怕是自己要被氣死在這裏。
幽邃的眸子,濃若深海,最終也只是點了點頭,舒淡的視線沒再在蘇梓歡的身上做太多的停留,便直接起身離開。
本以爲今晚的談話到此爲止,可沒走出幾步,便聽到身後傳來無波無瀾的聲音:“前段時間我參加母親學生的同學聚會,聽說當年你和母親的感情非常不錯,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