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學院。
階梯教室內,如以往一般坐滿了人。
羅展銘的課向來受歡迎,除了本校學生,也有許多慕名而來的人。
而且,羅展銘不僅長得溫文爾雅,講課又風趣,同學們都很喜歡聽他的課,人最多的時候,階梯教室的臺階上以及外面的走廊上都站滿了人。
所以對於課程上一些陌生面孔的出現,羅展銘並不奇怪。
哪裏想到,今天這一堂課早已是暗藏洶涌,只爲等這一刻的到來。
察覺到對方的意圖與咄咄逼人的言辭,原本羅展銘並不想理會,可誤會兩個字卻令羅展銘陡然變了臉色,眉眼當即冷峻起來:“什麼叫做誤會?難道做錯了事就不用負責任嗎?”
“也就是說,羅教授承認我方纔說的問題都是的確發生過的了?”
羅展銘顯然沒想到對方如此厲害,三言兩語便將他繞了進去,此時只能疾聲否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但是很顯然,他方纔驟變的臉色令一切否認都是無用之功,更何況,這句話頗有幾分隱忍的意味!
就在羅展銘準備帶着課本離開時,突然從下面衝上來十幾人,直接將他團團圍住,更令羅展銘沒想到的是,他們的手中居然還拿着話筒。
所以,今天的陌生面孔都是記者僞裝的?就在等這一刻向他發難?羅展銘還看清,他們手中拿着的話筒上統一印着‘大世代報社’的字樣。
風行的人?是四爺的安排?
意識到這點,羅展銘第一反應便是溫勵那邊出了事,正準備儘快甩掉這些人離開,尋問一下溫勵那邊的情況,可身邊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
“羅教授,對於林璐瑤的事,難道您就沒什麼想要解釋的嗎?”
“我還聽說,恆達幕後最大的股東是您的外甥,也就是薛老曾經資助的第一個孤兒,是這樣嗎?”
“從林璐瑤的事開始你們就一直針對三爺一家,那麼最近傳出的,新源盜取恆達競標方案的事,是不是也是您策劃出來的?”
“我聽說,您的繼女就是蕭家以前的管家,許圖南之女,當初許家之女進入名商實習,結果出賣名商的重要客戶資料,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但四爺顧念許管家多年來的操勞之情,纔沒有計較。您現在所作所爲,不覺得是忘恩負義嗎?”
羅展銘試圖離開的腳步微頓,擡眸看向幾人的眼底神情肅殺,像是冷冽的刀子一般的,開口的聲音也盡是憤怒:“什麼叫做忘恩負義?他蕭清對我妹妹才叫忘恩負義,他現在只是在承擔自己應有的懲罰而已!”
這些年,他一直在隱忍,看上去溫潤儒雅,可每次提到與妹妹有關的話題,羅展銘都像暴怒的獅子,恨不得張開獠牙,將蕭清和方語生撕了才解恨。
“可是我聽說,當年與溫錦談戀愛的其實是溫家公子,根本與三爺無關!”
“你說什麼?”只見羅展銘幽黑迫人的眼眸當即忘了過去,彷彿浸了層霜雪般:“是誰告訴你的?”
“是蕭清對不對?他若沒做虧心事,現在也不至於躲着不迴應,他以爲這樣做我就會相信了?就可以掩蓋他的所作所爲了?簡直做夢!”
“不管他怎麼掩飾,方語那個踐人都是第三者,蕭清也是個始亂終棄的人渣,否則我妹妹怎麼會死得那麼早?”
羅展銘大聲叫囂着,看上去有點歇斯底里。
如果這件事與蕭清無關,那他爲什麼不解釋,不講實情告訴自己?根本都是騙人的!
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欲蓋禰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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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此時,羅展銘如同野獸一般,眼底充血,神情間盡是瘋狂,不僅嚇到了身邊的媒體記者,就連臺下的學生們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印象裏,和風細雨,文質彬彬的羅教授竟然會變成這副癲狂暴躁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方纔從他們對話中聽到的事實真相,原來這一切都是羅教授在幕後策劃的嗎?
這還是他們喜歡敬愛的羅教授嗎?
同學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短暫的愣神後,已經有人反應了過來,拿出手機記錄了這一切。
就在這時,幾名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員出現在門口,觸及到教室中的場景,先是一愣,而後很快反應了過來,敲了敲門:“請問哪位是羅展銘羅先生?”
教室裏倏然變得安靜了下來,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工作人員,媒體記者們散開,而羅展銘也在觸及到幾人時,瞳孔微震,臉色發白,感覺腦袋裏有什麼一下子就炸開了。
緩了好一會兒,才低沉出聲:“我是羅展銘!”
工作人員走上前,遞上證件的同時,一臉嚴謹的出聲:“羅先生,你涉嫌參與了一起環境破壞案,請現在配合我們回去調查。”
環境破壞?
有反應快的記者當即出聲:“請問警察同志,是易城的環境污染事故嗎?”
工作人員沒有否認,而是以公事公事的口吻回答:“案件進展還要經過調查取證才能下結論!”
“我跟你們走,但是別嚇着我的學生們!”
羅展銘的神情間並無意外,準確來說,其實從最開始,他就知道這樣做的代價,但爲了妹妹,他不後悔。
惟一對不起的,就是鍾曉。
他答應過她,等這一切結束,就踏實的和她找個地方好好過日子,可他失言了。
他一直知道,這是條不歸路,可他別無選擇。
眼看着羅展銘被工作人員帶走,在場之人,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原來前一陣子發生在易城的環境污染事故,也與羅展銘有關。
媒體記者們也沒停留,紛紛追出門,跟着羅展銘的身後一路走出校門。
還不等羅展銘坐進警車,一輛黑色的轎車從衆人面前一晃而過,伴隨着一陣剎車聲,穩穩的停在了羅展銘的身側。
從車上疾步走下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聞迅趕來的溫勵。
觸及到眼前畫面,溫勵的瞳孔一陣收縮:“舅舅!”
面對溫勵,羅展銘的眼中盡是慈愛,溫聲說:“回去告訴你舅媽,是我對不起她,讓她好好生活,不要難過!”
“到底是爲了什麼?”
“不要問了,我自己做過的事,我認!不要擔心,舅舅沒事!”
易城的事,是他安排的。
之所以沒讓溫勵知道,就是不想讓他擔心,更不想將他牽扯進來。
其實方纔在教室遭到質問時,羅展銘就意識到了溫勵那邊怕是也出了事,此時溫勵出現,更是最好的證明。
自以爲運籌帷幄,結果還是一敗塗地。
當着衆人,羅展銘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溫勵的肩膀對他說:“溫勵,你現在是家裏惟一的男人了,要照顧好家裏,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