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
這是唐炳森留給喬嘉許的沖澡時間,因爲她是女生,比他平時沖澡的時間還給多留了五分鐘。
本以爲,已經足夠了。
卻在房門打開,視線裏出現喬嘉許穿着浴袍,頂着一頭如同海澡般長又密的溼發樣子時,頓時愣了愣神。
她皮膚很白,一掃方纔狼狽的樣子,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如玉肌膚更加晶瑩剔透。
即便臉上有傷,卻也依舊無法掩飾她的美,反而平添了幾分孱弱之感,惹人生憐。
再加上她本就生得高挑,浴袍罩在她消瘦的身上,將一雙筆直長腿徹底暴露在了空氣裏,想忽略都難。
也正因如此,剛好令唐炳森一眼觸及到她腿上大片的青紫淤痕,看上去猙獰驚人。
想到從廠房離開時,她走路有些喫力彆扭的樣子,當時他還以爲是因爲在椅子上久坐再加上受了驚嚇,有些腿軟的緣故。
哪裏想到,她腿上也受了傷。
竟然忍着不說,一個人強撐着,也不知從廠房到車上,她這一路是怎麼走過去的
難道他看上去有那麼不近人情
這樣的發現令唐炳森眉頭擰緊,濃若深海的眸子,像是結了層冰棱一般,又冷又冽:“還有哪裏受傷了”
他的問題太過突然,再加上語氣聽上去不太好,令喬嘉許一時半會沒太反應過來,只是一臉茫然的看着他。
無辜的眼神,令唐炳森有些微微動容,緩着聲音再問:“身上還有哪裏受傷了”
感覺到唐炳森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腿上,喬嘉許終於想了起來,連忙伸手扯了扯浴袍,遮擋住腿上的傷痕:“沒有了其實就是看着嚇人,一點都不疼”
方纔餘海踹動椅子的那一腳,大部分的力氣都發泄在了她的腿上,疼是真的,但也不至於連路都走不了。
況且從小到大,她習慣了堅強。
所以在唐炳森問起她能不能走時,毫不猶豫的回答可以,半分想要裝柔弱扮可憐的心思也沒有。
見唐炳森幽暗的眼眸依舊緊盯着她,喬嘉許不自在的動了動腳趾。
剛想側身將人請進來,只是沒想到,動作太大,扯到了腿上的傷,令喬嘉許膝上一軟,眼看着便要栽倒在地上。
喬嘉許的小臉剎時失了血色,就在她以爲會在唐炳森面前出醜時,一雙長臂伸展過來,及時扶住了她。
他的手掌,寬厚溫熱,握在她清涼的手臂上,灼熱滾燙,驚得她心頭直跳。
許是成長環境的因素,從小到大,喬嘉許都十分懂得保護自己,所以並沒有與異性這般親近過。
下意識想要將手臂抽回,卻聽到頭頂傳來低沉的男音:“去沙發上坐好”
其實喬嘉許很想說可以自己走,可最終還是任由他扶着自己來到沙發前坐下。
喬嘉許心想,一定是他的手掌太溫暖,纔會令她如此貪戀,連拒絕的話都捨不得說出口。
從門口到沙發,不遠的距離。
喬嘉許卻覺得,這條手臂已經快要不屬於她,幾乎麻木了一般,彷彿連心跳都快停止了。
直到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還彷彿踩在雲朵上一般,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待她再反應過來時,唐炳森已經用毛巾包好了兩個冰袋遞到了她的面前:“冷敷有助於消腫。臉和腿都要冷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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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嘉許伸手接過,纔剛放在腿上,便見唐炳森已在她的身邊坐下,拿出棉籤蘸着藥水:“把手伸出來”
微微遲疑後,喬嘉許依言而行。
手纔剛伸出去,就被唐炳森輕輕握住,他的舉止看似親暱,卻又刻意保持着距離。
只是用指尖輕壓着她的手,並沒有任何逾矩的行爲。
藥水塗在手腕的血痕上,有些火辣辣的灼痛感,而這樣的痛意,卻被盡數掩蓋在來自他的關心與呵護之下。
自從爸媽過世,喬喜許就知道,未來能夠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她一個人帶着弟弟長大,午夜夢迴時,弟弟哭着鬧着向她要媽媽,找爸爸,她只能所有的辛酸和淚水都嚥進肚子裏。
明明只有二十幾歲的年紀,卻經歷了很多人的一生。
她也想軟弱,想要躲在別人的廕庇之下,想要有完整的家,疼愛她的父母,而這一切,只能存在於夢境裏。
而眼前的畫面,令喬嘉許眼眶微澀,鼻尖泛酸。
就在這時,唐炳森突然擡頭看她,觸及到她眼圈中的淚意,手中的動作微緩:“弄疼你了”
“沒,不疼”
兩人的距離很近,猝不及防撞入他的深眸中,喬嘉許有些不知所措,連忙將頭轉向一旁,帶着些許鼻音回答。
她這是哭了
唐炳森手上的動作微頓了頓,修長的手指捏着棉籤,又裹了點藥膏,繼續爲她上藥:“女孩子,適當的示弱不丟人”
似是擔心再弄疼她,藥膏塗上時,唐炳森還對着她受傷的手腕吹了吹氣,想要以此減輕傷口的刺痛感。
他的氣息徐緩,溫涼輕柔,可落在喬嘉許的肌膚上,卻格外的灼燙熾熱。
一時間,喬嘉許的臉頰漸漸暈染開一層淺淡的粉色,就連耳根也跟着要得發燙,本就深垂的着頭在這時埋得更低了幾分,不敢看他。
“今天這事,不會善了,日後你若再出門,還是讓你弟弟陪着,以免同樣的事再次發生”
塗好藥,換成另一只手,令喬嘉許不得不轉過身來,再次面對唐炳森。
“本來已經定好了明天回青寧的機票,沒想到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
說這話時,喬嘉許一直在偏頭看他。
一身簡單的白衣黑褲,身材高大挺拔,氣質矜貴優雅,給她上藥時,也是身子筆直,坐得極爲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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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的五官,身上的氣息極冷,如同仙子一般,總能在第一時間,引得別人的注目。
聽聞喬嘉許所言,唐炳森忽然偏頭看她:“青寧人”
“是啊,怎麼了”
“沒什麼,挺好的”
唐炳森回了三個字,而後繼續低頭塗藥。
相較於他的泰然自若,倒是喬嘉許被這三個字攪得心頭思緒萬千。
明知道這樣盯着他看很不禮貌,卻又忍不住的總想偷瞞幾眼,就像是中毒了一般,於她而言,總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其實她的小動作,唐炳森又怎麼會察覺不到。
只是沒有絲毫不悅,反而對這種孩子氣的行爲忍俊不禁,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