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染在林府待了好幾日,都沒有外出。
秋風從外打探到,這幾日安國公主一直在城外的雲夢齋內休養。
“不行,本小姐不能坐以待斃了,本小姐必須再去找一次薛仁賦。”林知染實在等不及了。
秋風有些遲疑,“可上次我們去,那位薛駙馬對我們的戒心很重,嘴裏不肯吐露安國公主的半分喜好,這次去恐怕也……”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何況這薛仁賦是個讀書人,本小姐就對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就不幸他的心腸會那麼硬。”林知染想罷,臉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秋風似懂非懂,只好跟着林知染,一同去了薛府。
“薛先生。”林知染敲了敲薛仁賦的房門。
薛仁賦這會兒正醒着,坐在書桌上,描摹着一個輪廓,聽到敲門聲後,拿起一張白紙,將面前書桌上的描了一半的輪廓蓋住。
“請進。”薛仁賦聲音有些沙啞。
林知染推門進來,見到正坐在書桌前的薛仁賦,露出了一抹溫婉的笑容。
“薛先生,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林府的林知染。”林知染面帶端莊的笑意,看着薛仁賦。
薛仁賦面無表情,瞥了眼林知染,“林小姐若還是爲了打探公主之事前來,那就請回吧。”
見薛仁賦態度冷淡,林知染倒也不怒,脣角泛上淡笑,“近來,薛先生的詩歌傳遍大街小巷,知染真的很能體會薛先生對安國公主的懺悔之心與愛意。”
“但是,薛先生與其一人在此作詩懺悔,傷心難抑,爲何不勇敢的面對自己的感情,爲何不親自去見一見公主,告訴他你的心意呢?”
林知染望着薛仁賦,輕輕的嘆了口氣。
“公主對薛先生有着十幾年的感情,只是公主有公主的驕傲,不肯輕易踏出那一步,所以這個時候,只要薛先生往前一步,公主必定會回心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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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賦好似沒聽見林知染的話一般,但握着筆的手卻漸漸用力,最終微垂着眸子,沒有泄露自己的半分情緒,靜靜的道,“林小姐,請你離開吧。”
林知染早有準備,扯了扯嘴角,“公主如今在城外的雲夢齋,薛先生如若想通了,就儘快去找公主吧,公主早先對知染有恩,知染也不希望公主活在痛苦之中。”
說完,林知染沒有多做停留,帶着秋風一起離去。
薛仁賦坐在書桌前,將面前的白紙拿開,那副描摹了一半的輪廓,似乎漸漸清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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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南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薛仁賦說道。
“不是我想的那樣?”南鶯仰天大笑,“姐夫的意思是,是我錯怪了嗎?”
“南鶯,始終是我不對,與公主無關,是我的心本就不堅定,是我給了公主幻想……”
“別說了!前幾日我剛到京城,就聽到大街小巷在流傳着一首詩歌,那些百姓們說,這是你寫給安國公主的懺悔詩,我當時還不信,只覺得這個傳言可笑至極,所以今日特意前來與你會面,想聽你親口對我說清楚。如今我與你面對面,你快親口告訴我,這首詩,真的是你寫給鳳從安的嗎?”
聽着南鶯的質問上,薛仁賦只覺得心尖傳來針扎似的疼意,面上閃過一抹衰敗之色,最終,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是我,南鶯,我不能再欺騙自己了。”
“你說什麼……”雖然早就知道了事實,但是親耳聽到薛仁賦承認,南鶯還是感到一陣晴天霹靂。
“我在不懂得愛情的歲月裏碰到了你姐姐,錯誤地將她娶進家門,在遇到公主的時候,是我先動心的,我不該多看她那幾眼,不然,她也不會將一片真心錯付在我的身上,我該死,千刀萬剮也不足惜!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與公主沒有關係,你不要怪她,要怪就怪我吧。”
南鶯不敢置信地看着薛仁賦,“惡魔,你簡直是個惡魔,我要殺了你!”
南鶯一把拔下頭上的簪子就要往薛仁賦的身上扎過去。
“娘!”程木妃見狀,連忙上前攔住了,“這是京城,若出了事,你我便呆不下去了,娘,三思啊!”
南鶯恨恨地收回了手,說道,“若不是怕打草驚蛇,我今日便要狠狠地殺死你這負心漢,爲姐姐出口惡氣!”
薛仁賦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臉上露出一抹痛苦的神情。
“是,我該死,我應當死,我應該死啊。“
話剛落,一旁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
“砰砰砰……”
“薛仁賦!”南鶯的臉色一瞬變得冰冷,一股火氣從腳底慢慢升起,眸中凝起一股狠毒,“我真是做夢也沒想到,你竟然會愛上你的殺妻仇人!”
牀榻上,薛仁賦一言不發。
南鶯陰冷的一笑,“姐姐死了,薛仁賦你可以做負心人,可以愛上別人,但你愛上誰都可以,唯獨不可以愛上鳳從安!鳳從安這個踐人,她殺了我姐姐,害的我南家家破人亡!她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愛,她不配!”
南鶯歇斯底里的喊着,一瞬間紅了眼眶。
“不!南鶯,你誤會了,你誤會一切了!”薛仁賦看着發狂似的南鶯,忽的開口。
南鶯看着他,冷笑一聲,“我誤會什麼了?誤會你是真正的愛上鳳從安了嗎?”
“從安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南離當年是自殺的,並非公主殺死的。”薛仁賦眉頭微微凝起,眼底的光慢慢晦暗下來。
“當年南家的那場大火,是意外,並非公主所爲,後來公主知曉後,還命人修繕了南家所有人的墓園,又花了一大筆錢安撫南家那些下人們的家人,若非公主,你的父母如今興許還是孤魂野鬼,連個安葬之處都沒有。”
“還有,這些年,公主瞞着我,不僅將薛家上下一切都打點的井井有條,每月十五還會命人去南離的墓前祭拜,這一做,便是做了整整十五年。”
薛仁賦說到這些,眼前浮現起在公主府的點滴,眸中露出濃濃的哀傷,“是我們一直誤解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