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祁冷眼看着,待會看到趙留仙的屍體就可以回去向娘和大姐報喜了。
呵呵!
但是,趙祁傻眼了!
趙留仙人呢?就像被燒了,總也該有一具焦屍留下,怎麼什麼都沒有?
他不顧別人的眼光,撥開人羣,幾步衝到這柴房門口,瞪着眼睛四處看去。
別說焦屍了,就算了一個影子都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人呢?
趙祁站在原地發呆,老闆娘一臉疑惑地看着他,“這位公子,你這是在找什麼嗎?”
“那個小踐人呢?”趙祁突然猛地一把抓住老闆娘衣領子,大聲地問道。
“少爺,少爺!”老丁見狀,連忙過來,死死拽緊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衝動。
老闆娘莫名其妙,着了火本來就很惱人,突然遇上這麼個人,心裏更是火冒三丈。
“來人,把他給我弄開!”
一聲令下,幾個小廝走了過來,一把將趙祁駕開。
“……”不遠處,一雙冷眸看着此處,他拉住旁邊一個人,將一錠銀子放在了這人的手中,說道,“幫我做件事,銀子就是你的。”
這男子看到銀子,眼底一喜,“公子什麼事,請吩咐。”
鳳千越朝他招招手,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是,是,明白了。”高大的男子將銀子揣進懷裏,然後看準了那個趙祁,猛然間加快速度,用力地朝他的身上撞了過去。
“啊!”只聽到一聲慘叫聲響起。
只見這毫無防備的趙祁突然間被撞飛了,直直地撞進了被燒禿的柴房內。
那原本就被燒燬到搖搖欲墜的木樑被撞的倒塌了,轟然一聲倒在了趙祁的身上,頓時其他木樑也開始倒塌。
“少爺!少爺!”
老丁見狀,嚇得大聲喊道,然後手忙腳亂地去將倒在趙祁身上的木樑搬開。
這些木樑滾燙灼熱,燒的趙祁嗷嗷大叫,鮮血從嘴角流下來,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過了好一陣子,老丁纔將趙祁扒拉出來,趙祁手緊緊抱住了腿,嘴裏發出慘叫聲,“我的腿,我的腿斷了……”
鳳千越轉身離去。
樂顏躺在牀上,一臉烏黑,頭髮被燒焦了一些,雙手上破了皮,有些,一身也被燒破了,散發着焦味。
吳庸坐在牀邊,給她診治,藥童站在一旁,雙手緊握在一起,顯得很緊張,“師父,她怎麼樣了?”
吳庸緊抿着脣,說道,“去拿一盆水來。”
“好。”藥童連忙轉身,去打了一盆溫水過來,按照吳庸的吩咐,拿帕子沾了水,在她的額頭上,臉上輕輕擦拭着。
“咳咳……”過了好一會,她終於咳嗽了幾聲,睜開眼睛醒了過來,眼神一片迷茫。
“樂顏,你醒了!”藥童一臉驚喜,手擦了把臉上的汗,一張臉也是烏漆嘛黑的。
“咳咳……”樂顏張了張嘴,覺得喉嚨很痛。
“被煙火嗆了,暫時沒辦法說話,先歇息吧。”吳庸說道。
“咳咳……”樂顏咳嗽了兩聲,眼底露出感激的目光來。
她以爲她死定了,沒想到活了下來,她一顆心慢慢放了下來。
吳庸看了藥童一眼,說道,“你留下來照顧她吧,藥在這裏了,還要按時喝水。”
“是。”藥童連忙說道。
等師父出去了,藥童連忙蹲下身來,說道,“你別擔心,沒事了,好好修養就是。”
樂顏點了點頭,喉嚨疼的像是被刀割一樣,發不出一個音來。
藥童將她扶起來,喂她喝水,她用嘴型說了謝謝。
藥童道,“其實也不能說謝我,我只是打算來看看你,不知怎麼的,公子沒有歇息,和我一起來了,然後我們一來就發現你的柴房着火了。”
大叔?
樂顏愣了一下。
“現在你的柴房已經被燒了,這間房原本是我的,現在給你用,我去和師父擠一起。”藥童說道,往她嘴裏餵了一口藥。
樂顏眼底浮現一層淚光,點了點頭。
藥童四處看了看壓低聲音,問道,“你說,是不是趙家的人來找你了?”
樂顏點了點頭,雖然沒有看見,但是她能肯定,肯定和那天慌慌張張離開的人脫不了干係。
藥童皺着眉頭,說道,“這些人真壞,你都這樣了,還不肯放過你!你好好養傷,等你養好了,我帶你回趙家去找麻煩!”
但是,樂顏卻搖了搖頭,嘴巴張了張。
“看來你還有旁的想法,那就先把嗓子養好了,你告訴我,我幫你。”藥童說道。
樂顏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靠在枕頭上,她有點兒累了,剛剛爲了從火裏面逃出來,費了太多的力氣和精神。
現在只覺得累。
“你好好睡一覺吧。”藥童將被子替她改好。
自己則坐在了牀邊手撐在下巴,看着牀上的人,看着看着,他自己也困了,不一會便倒在她的被子上,趴着睡着了。
門外。
鳳千越站在院子裏,目光落在房間這兩個人的身上,眼底閃過一抹沉思。
她說自己的父親和母親都在京都,但是,這蘄州的人卻在找她麻煩,顯然她和蘄州有淵源。
“她說謊了?”
鳳千越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風吹來,遠處傳來那個趙家人的嚎叫聲,一直在叫着腿斷了,腿斷了。
他突然驚覺自己有點多管閒事了,這個奇怪的姑娘與他半點關係都沒有,他不應該放太多情緒在她的身上。
他現在倒是開始對京都的事感興趣了。
“如今,登基的人是鳳訣這小子,連似月你可以更加無所顧忌了吧,你這弟弟一向尊敬你,如今只怕把你捧到像安國公主那樣的位置了!”鳳千越脣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而我,明明不是踐人生的,卻被罵了那麼多年踐人生的,終於被父皇看重了,可是,父皇又死了,這世間再無鳳千越,再無人知道我,我就這樣盯着一張陌生的臉,在這窮山惡水之地過一輩子。蘄州不差,但是比起京都來,不就是窮山惡水嗎?呵呵,老天爺,這就是你最後賞賜給我的嗎?”
他要在這裏開一間醫館,但其實,醫館還有其他的作用。
如今,醫館已經開起來了,那他的事也要開始慢慢地開始進行了。
他眼底漸漸流露出一抹深沉——
他想見她,他被那每天重複着的夢折磨的不堪重負,所以,他特別特別想見到她。
如果再見,他倒想接着他這張陌生的臉,和她好好交個朋友,或者……談一段感情?
*
第二天早上醒來,樂顏能夠說話了,但是一說話喉嚨就痛,聲音也很嘶啞。
藥童給她端來了白粥一勺一勺餵給她喝,耐心而溫柔。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他扶着她到外面走一走,她腿上受了些傷,沒有走幾步就停了下來,藥童便從房中搬來一個矮榻,讓她半躺着。
樂顏看了看東廂房的方向,說道,“我應該去和大叔說謝謝。”
“等你好了再說吧。”藥童說道。
“我在想,我是應該回趙家去了,但是,要怎麼回去纔好呢?直接回去的話,被趙家的壞人攔截了,會不會又對我不利?”
小樂顏感到苦惱,彷彿哪個辦法都行,哪個辦法都不是很好,到底應該怎麼辦纔好呢?
而正在這時候,外頭一個小廝走了進來,問道,“請問吳庸大夫在否?”
藥童站起來,下意識用披風將樂顏擋住了,問道,“你是誰,找我師父有何事?”
“原來吳庸大夫是您的師父啊,我剛剛去了您家新開的醫館,說吳庸大夫住在這家客棧裏,便過來請他回去給我家夫人看病。”小廝說道。
“你家夫人是誰?”藥童問道。
“我是趙家的,我家夫人身子不好,想請大夫去看看。”小廝道。
藥童一愣,而披風后面的樂顏一雙小手也驀地握緊了。
“你家夫人?可是羅氏?我聽人說,她病了快兩個月了。”爲了確證,藥童問道。
“這位小哥,正是。”來人說道。
羅氏?
樂顏心頭猛地一顫,難道機會來了?
“你先出去吧,我去和我師父說。”藥童將來人打發走後,將披風拿開,一臉開心,道,“樂顏,羅氏就是你娘啊,現在有機會了,我和師父說一聲,帶你一塊回去。”
樂顏頓了頓,想起昨晚這一場大火,她心裏卻有了另外一個想法,於是對藥童說道,“你幫我做這件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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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你說。”藥童認真聽着。
聽完樂顏的想法,他咬了咬下脣,點頭,說道,“可以,就這麼辦。”
不久之後,藥童便隨吳庸一塊,前往趙家去給羅氏看病了。
原本,吳庸並不喜歡這樣上門給人看病,但是公子說了,要掌握住蘄州這些權貴的死穴,以後加以利用,看病就能知道很多祕密。
掌握人的祕密,這是鳳千越最擅長做的事。
藥童去趙家了,樂顏在房間裏有些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的時候,她目光落在椅子上的大氅上,這大氅經過大火的舔舐,已經被燒破了一大塊。
她走了過去,將這大氅拿在手裏,輕輕地撫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