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月心事重重回到公主府的時候,雪麗走了過來,道,“公主已經睡下了。”
“母親今日可好?”令月問道。
“今天薛家的人來了。”雪麗小聲道。
令月一愣,眉心皺了皺,道,“誰?薛仁賦?”
“是薛仁賦的大侄兒薛義,以前看着前駙馬爺的面子上,公主給了他不少恩惠,他也算努力,如今說是要來報答公主。”雪麗說起薛家的人,臉上表情似有不悅,她跟在公主身邊多年,是眼看着安國公主在那段感情裏受盡了傷害的。
“母親見了他嗎?”令月問道。
“沒有,公主說如今薛家與她已沒有關係,與薛義也沒有再見的必要,但是薛義不死心,還在外頭等着呢,說是要等到公主肯見他爲主。”雪麗道。
“我去看看。”令月讓雪麗帶路,到了那偏廳,遠遠的便見一個白衣男兒郎正站在一副畫卷下方,那畫上是一個雍容華貴的女子,紫色華裳,貴氣逼人。
令月見這薛義,臉上有幾分薛仁賦的影子,但更爲清秀一些,她記得這薛仁賦早就過了娶妻的年紀了,但一直未有婚配,聽說他爲人極爲挑剔,每每有人介紹姑娘與他認識,他常常還沒見面就開始說人這不好那不好,倘若見了面,便更加直接:你樣樣不如我心中所想,若不想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趁早走吧。每每氣的人家姑娘在家要哭好幾天,後來,薛義脾氣古怪的傳聞便開始流傳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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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義似乎聽到什麼動靜,轉過身來,見令月走了過來,忙道,“這位小姐是……”
“薛公子,此乃固淳公主。”雪麗道。
“噢。”薛仁賦一聽,忙躬身,道,“原來是您,失敬失敬。“
“薛公子不用客氣。“令月微微頷首,她是皇帝賜封的公主,安國公主的女兒,受薛義一拜,分量綽綽有餘。
令月示意雪麗等衆人退下後,問道,“不知薛公子今日前來公主府,是以什麼身份呢?“
薛義聽了,眼底露出一絲詫異,道,“您這個問題問的倒也真好,我若說以薛駙馬侄兒的身份,您便能開口趕我走了,不過,我並非以我叔叔的名義來的,我是以我自己的名義來的。“
“哦?不知薛公子前來所謂何事?我母親今日精神不濟,不願見客,你有事情,可以同我說。“令月道。
“好,那我便坦誠相告,我仰慕公主,我愛着公主,我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來的,我想留在公主身邊,畢生伺候她。“薛義也不含糊,直接說道。
令月聽了,頓時感到十分驚訝,這薛義隔着輩的,年齡也相差了許多,竟然愛慕上了母親?
“我母親可知道此事?”令月問道。
“我今日前來,便是想向公主表白的,只是公主避而不見,我還沒有機會表白我的心意,不過,我不會氣餒的,公主一日不見我,我等一日,公主十日不見我,我等十日,公主一年不見我,我等一年,人生很長,我不怕等。”年輕的薛義眼底一抹堅毅。
“薛公子,我想,你是不能得償所願了,我母親被薛家人傷透了心,如今早已不願與你們家人扯上關係,你又是前駙馬薛仁賦的侄兒,我母親便更不願見你了。你今日這番言論,不過是因爲年輕氣盛,有收到了母親給你的打擊,於是心中產生了一種錯覺,誤以爲自己陷入了愛河,等再過個幾個月,一年,幾年,你便會爲今日的執着而後悔了。”令月說道。
薛義聽了,卻一笑,道。“固淳公主年紀比我小許多,如今倒以過來人的口吻肆意批評我的感情。”
“這麼說,你是要堅持到底了?”令月問道。
薛義道,“這世間,唯有感情是無法掩飾,無法假裝的,也是一種最純粹的感覺,我愛慕公主,深深地愛慕。丈夫也罷,面首也罷,亦或是她身邊的一個奴才也罷,我都想與她共度一生,這是我此生的志願。”
令月看薛義,俊朗清秀,面龐白皙,雙脣如塗了胭脂般紅潤,一雙眼睛眼角微微上揚,甚至嫵妹之態,不同於幾位皇子,薛義的外貌有一種風情。
這樣一個文弱之人,說起山盟海誓來,竟也有幾分魄力。
令月微微嘆了口氣,語氣卻堅定起來,道,“薛公子說得對,感情之事,尤其無法掩藏,無法控制,但是一切皆要以我母親的好惡爲準,她若厭你,我便不允許你再出現她面前,我不想她被一個薛家人傷害了,還要被另一個薛家人煩擾,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薛義拱手,道,“我當然明白固淳公主的意思。”
令月與薛義再說了幾句後,便離開了,反正前廳離母親的住處甚遠,薛義也打擾不到她。
待令月走了,薛義揹着手,走回那副畫卷下,繼續欣賞着。
令月回到房中,關上門,將丫鬟們差遣了出去,臉上的神情慢慢凝重起來。
現在,事情已經在一步一步往前發展,而她……漠北,匈奴王子的王妃,是她此生最後的歸宿嗎?
想着想着,她衣裳也沒有脫,倚靠在牀頭,閉上眼睛慢慢地睡着了,在夢裏,她看到了一個意氣風發的藍衣少年,他策馬奔騰,臉上的笑容好似驕陽燦爛,一路遠遠地朝她奔跑過來。
她眼睛緊緊看着他,心臟砰砰砰地跳着,當他的大手朝她伸過來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將手彷彿他掌中,他一個用力,她便上了馬,坐在他的身後。
“你怕嗎?”他問道。
“我不怕,有你在,我一點都不怕!”她大聲說着。
“抓穩了!”他拉過她的手抱着他的腰,駿馬飛騰,風吹來,頭髮高高吹起,兩人的髮絲糾纏在一起。
“……”令月猛地坐了起來,才發覺自己的做夢了,此刻,就她一個人在房中,安靜到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她臉上一抹哀愁,是連訣的妻子了,這是她此生的心願,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