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姐妹依偎在一起,令月兒訴說着在外頭經歷的風風雨雨——
如何從鳳千越和梁氏的手中逃脫,如何落入幽州金家的魔爪,如何遇見蕭河,如何從幽州離開,如何遇見連訣,這些沒人知道的細節,全由她口中第一次說了出來。
“我知道焱兒是連家唯一的嫡長孫,那時候,我好怕沒有辦法保他平安,日日提心吊膽,晚上睡覺總是不敢閤眼。不過好在,我們兩個人都回來了。”
又說到被鳳千越和梁氏擄走的這段路程,焱兒生病,大夫被殺死的事,也讓令月兒內心不得紓解。
連似月聽了,手慢慢地握緊,道,“令月兒,你受的這些苦,姐姐都知道了。我發誓,此生,我絕不會放過鳳千越。”
如今,孩子生下來了,雲崢也回來了,她勢必要和鳳千越算最後一筆總賬。
“我原以爲,那場大火終究會被撲滅,總有人倖存下來,沒想到,祖母,父親,母親,嬸孃和各位姐妹們全都死了,現在,連家就只剩下四叔和我們三姐妹了。”令月兒說起這些,不禁有錐心之痛。
連似月輕輕撫摸着她的背,說道,“待過兩日,你和焱兒去祭拜一下家人吧。”
“好,我知道。”令月點頭。
“令月,無論是我們連家,還是你自己,事已至此,不必過多設想,好好過着每一天,按着心意去走就好。你和焱兒以後,就留在恆親王府,這裏就是你們的家。連家那邊,九殿下已經安排了人打理,你們要想過去了,也可以過去住,丫鬟婆子護院這些都有的。”連似月說道。
只不過,相府的門匾沒了,如今那宅子前頭也只寫着“連府”二字,一個百年家族的就此落寞。
“王妃,十一殿下來了。”正在這時候,外頭的丫鬟前來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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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月一聽,忙坐了起來,臉上閃過一抹不適,道,“大姐,我先走,去看看焱兒如何了。”
不等連似月說什麼,令月趕在鳳訣進來之前,已經走出房間去了。
連似月看着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微嘆了口氣。然後示意房中的丫鬟給她拿了皮狐披風披上,起身坐到了矮塌上,
這時候,鳳訣已經到了門外,丫鬟掀開門簾,他便走了進來。
“殿下,你來了。”連似月準備起來。
“姐姐,你別動!”鳳訣快步上前,脫口而出。
聽到這一聲熟悉的姐姐,連似月心頭微怔,擡眸看向鳳訣,如今,他已是個戰功赫赫的皇子,名震天下,爲大周朝立下了汗馬功勞,但是,因爲這一聲熟悉的姐姐,她依稀好像看到了過去那個風一般跑到她身邊來的弟弟了。
“姐姐,這裏沒有外人,又是在恆親王府,你便隨我怎麼稱呼你吧。”鳳訣不想連似月糾正他的喊法。
如今,姐姐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而他也早就沒了年少時那懵懵懂懂的想法,他對姐姐的感情坦蕩的很,便更不需要避嫌了。
連似月點頭,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道,“這是姐姐的家裏,訣兒按着自己喜歡的來吧。”
訣兒?
鳳訣聽到連似月這樣稱呼他,心裏頭受到了震動,眼角泛着一絲紅,他多久沒聽過她這樣叫自己了?雖然他是十一殿下,可是在他心裏深處,仍舊是姐姐的弟弟。
他剋制着內心的情愫,走到她的面前,伸出一個拳頭,道,“姐姐,你猜猜,我手裏有什麼?”
這一刻,他臉上莫名散發着一股子孩子氣,哪裏像那個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大元帥。
“莫非是一枚雞蛋?”連似月想了想,說道。
鳳訣一笑,張開手,道,“是棗子。”
棗子?
連似月伸手,從鳳訣的手中拿起這顆暗紅色的冬棗,細細地端詳着,道,“我記得你以前,慣喜歡往我院子裏拿喫的,什麼蓮蓬,棗子,桑葚,這些新鮮的時令水果,我都跟着你吃了個遍。”
“姐姐還記得這些小事啊……”鳳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以前沒什麼志向,整日便做些混事。”
“連家沒了,訣兒。”連似月看着他,突然說道。
鳳訣心頭一怔,擡眸看向連似月,其實在他們兩人的心目中,連家是彼此一起長大的家。
鳳訣在連似月的身旁蹲了下來,悲痛難掩,說道,“我在山海關聽說了連家的慘事,一天一夜沒有閤眼,祖母和曦姑姑待我這樣好,也都沒了,我恨自己沒有保護好連家!
經過我的所有調查,這次對付連家的人有耶律楚,鳳千越還有蕭振海這個老賊!
鳳千越和蕭振海是衝着姐姐去的,耶律楚則是爲了抓令月兒派了梁氏引佑三叔,這三個人是毀掉連家的元兇,如今蕭振海和耶律楚已經落網,蕭振海必死無疑,但是耶律楚身爲契丹的皇子,從政策上來說,不能殺掉,會被當做俘虜,然後仁宜太后會用地和牛馬銀錢將他贖回去。”
連似月眼底散發出一陣深沉的冷意,如同冬日的寒冰,一字一句,道,“這些人,我全不會放過,而蕭振海,要親眼看着他死!”連似月說道,要像斬草一樣,一棵一棵地把這些仇人全部斬掉,一個不留。
“嗯,我會安排的。”鳳訣點頭。
無論過了多久,他們之間還是有一種同仇敵愾的感覺。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他四處看了看,沒見那人的身影。
連似月捕捉到了他的眼神,知道他在尋覓誰的身影,想了想,說道,“皇上龍體尚好的時候,有一次召我進宮,和我囑託了一件事,讓我替你物色明安王妃,這次你回京,皇上肯定會將此事作爲重點的,你心裏可有什麼想法沒有?”
鳳訣聽了,眼神一怔,不禁苦笑道,“父皇還託姐姐做這媒人之事了,呵呵。”
“想必現在,想要成爲明安王妃的人,能從這兒排到正陽門口了,只要你自己去挑選了,你自己心裏有沒有什麼想法?”連似月看着他的眼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