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夜風彷彿聽到了自己心臟碎裂的聲音,神情一慌,“小,小眉。”
剛纔那句話,她聽到了沒有?!
冷眉轉身,冷漠地離去!
“小眉!”夜風一急,回頭,狠狠瞪了這士兵一眼,問道,“剛剛她站在我身後多久了?”她身手極好,走路的時候不會有聲音,除非他仔細辨認,否則分心的時候也聽不出來的。
“有一會了。”士兵說道。
“你!都是你!走走走!”夜風惱怒地將這士兵打發走了。
他自己則趕快追上冷眉,討好地說道,“小眉,你聽我解釋,其實我剛剛是……”
“不關我的事。”冷眉冷聲道,語氣裏一絲感情都沒有,聽的夜風心驚膽戰的。
“怎麼能不關你的事呢,肯定關你的事啊!其實我剛纔是吹牛的,我從來沒碰過女人,真的,你什麼時候……啊!”夜風慘叫一聲,跳起腳來,手抱住了腳,腳背骨頭都被踩斷了似的。
“別和我說,再多和我說一個字,我立刻殺了你!”冷眉的匕首橫在夜風的脖子上,狠狠地看着他。
夜風一愣——
冷眉快步離去,走到拐彎的地方,心臟突然再次無逾期地痛了一下!
*
天就快黑了。
令月看着外面,一會,她起身,準備將門關上。
一走到門口,卻發現一個男子站在院子裏,同時,手裏還牽着一個孩子,那孩子穿着灰色的厚厚的皮狐襖子,頭上戴着帽子,整張臉被埋藏了起來,就剩一雙黑漆油量的眼睛,睜地大大地看着,也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
她一愣,“你們……”
“姐姐……”連焱看到令月,立刻像一團球一樣,朝令月跑了過來,一雙柔嫩的小手,猛地抱住了令月的小腿,揚起臉來,“姐姐,看到,姐姐……”
姐姐?
令月眼底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來,不解地看着鳳訣,他站在那,沒說話,微微笑着看着他們,那笑容明朗純淨,絲毫看不出是個剛剛下了戰場的人。
“姐姐,姐姐,想念,想你……”連焱繼續說道。
令月低頭,看着這孩子,她蹲了下來,將他的帽子往後面扯了扯,讓他一張完整的小臉露了出來,才發現,這是個長得很好看的小孩,而且,手緊緊抓着她,不肯鬆開。
鳳訣走了過來,說道,“對你來說,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不過,他確實是你的親弟弟,如果你有什麼疑問,你可以問我。”
親弟弟?
令月一愣,細細地打量着面前的孩子。
“別!”鳳訣見狀,知道她又要想問題了,忙走了過來,望着她的眼睛,說道,“拜託你什麼都別想,我怕你會頭疼。”
令月搖了搖頭,說道,“我最近幾天都不會頭疼了。”
“那就好。”聽說她這些天都不頭疼,鳳訣笑了。
“姐姐,姐姐……”連焱柔軟的雙手抱住令月的脖子,頭在她的肩膀上蹭啊蹭的,十分依戀的樣子,令月說道——
“看來,你真的是我的弟弟了,如此親密呢。”
“前方在打仗,我與哥哥都需上陣殺敵,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來照顧他了,想着這裏很合適,就託你照顧了,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鳳訣問道,他已經想好了,現在令月失憶,記憶中並沒有連焱這個人,她如果不想照顧,他就要把他帶回去,另找人來解決此事。
“姐姐,照顧,照顧焱兒,照顧我……”連焱聽懂了鳳訣的話,就怕令月不要他似的,急忙用他還不是很清楚的語言說道,見令月沒有馬上點頭,他又趕快說道,“焱兒照顧姐姐……”
“呵呵……”鳳訣和令月同時笑了。
“你好聰明啊。”令月伸手,捏了捏連焱的鼻子,說道,“那就留下來照顧我吧。”
“姐姐,姐姐……”連焱一聽,高興地抱緊了令月。
“你好開心啊……”令月雙手摸了摸連焱的臉。
她和連焱兩人很投緣似的,兩人抱在一起笑着。
鳳訣的目光默默地注視着令月——這些時日不見,她的精神比上一次見,要好一些了,原本蒼白的臉頰也有了一絲淡淡的紅暈。
十一,你很開心,對吧,其實,只要你開心就好了。
他緩緩地起身,一步一步地後退,慢慢地離開了這個院子。
等令月和連焱玩夠了,擡頭一看,卻不見了鳳訣的身影,她一愣,連忙站起身來,走到院子門口,卻只見一個侍衛。
“他走了嗎?”令月問道。
“回小姐,殿下有事需回軍中處理,就先走了,接下來,他會有衆多事務纏身,恐抽不出時間再來,他說辛苦小姐照顧焱少爺了,請小姐自己好好保重。”張檄回答道。
“噢……”令月眼睛看着遠處,一匹駿馬逐漸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這個仗要打多久纔打的完呢?”令月問道。
“這個也說不準,少則數月,多則數年。”張檄說道。
“那他,你們,危險嗎?”令月再問道。
“這個也說不準,或許危險,或許不危險,打仗嘛,刀劍無眼,箭傷刀傷也是常事,命大的能活着回來,命不好的說不定一去不返了。”張檄道。
令月聽了這話,心頭微微一顫。
“小姐,殿下的話卑職已經傳達完畢了,卑職就先走了。”張檄離開了這裏。
令月在門口站了一會——
“令月兒,你怎麼站在外面呢,外頭冷啊。”這時候,蕭河從外面回來了,看到令月,馬上脫下身上的披風,包在令月的身上,說道。
令月回過神來,看到蕭河,頓時很高興,“你回來了?”
“嗯,你看看,我找了什麼好東西。”蕭河興致勃勃地從揹簍裏拿出一堆藥材來。
“這是……”令月想了想,“是那天梁大夫說的藥草,能補氣補血,但是山海關一帶很少。”
“對了!你失血過多,我擔心你日後身子弱,一輩子落下病根,便上山去試試運氣,扒拉了一天,終於被我找到了,今晚給你熬了,睡覺之前喝下去。”蕭河手裏拿着這些藥草,整個人高興地像個孩子似的。
令月笑了,說道,“我們一起喝,你也流了很多血。”
“我一個大老爺們,流這點血不怕什麼,都給你喝了。”蕭河拉着令月的衣袖,一起往房子裏面走去,卻一眼看到站在那呆呆看着他的連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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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是那位十一殿下送來的,他說這是我的弟弟,他們要打仗,找不到合適的人來照顧他,還留下了一些米和肉走了。”令月忙解釋道。
“殿下來過了?”蕭河心頭微微一顫,問道。
“把焱兒放下,站了一會就走了。”令月抱起連焱,走進了屋子裏。
蕭河站在原處,心頭有些悵然若失。
“蕭河,你還不進來嗎?”不一會,令月的聲音傳了過來。
“來了。”蕭河回過神來,走了進去。
不一會,廚房就熱了起來,蕭河開始做晚膳,令月抱着焱兒在屋子裏看小兔子
爲了讓令月兒喫的好一點,前些日子,蕭河每天上山找大嬸請教如何炒菜做飯,現在他的菜已經有了很大的提高,令月再也不用喫難以下嚥的食物了。
誰能想到,此刻,這在竈間忙碌的男人是那曾經叱吒風雲的天寶大將軍呢?
他過了一會返回屋子裏看一看——
看到令月兒給焱兒擦臉的樣子,他突然覺得,這是不是真像一家人了?
令月一擡頭,看到蕭河站在那門邊,朝他露出了一個笑容,他心頭微微一顫,一股暖流緩緩流遍全身,她的笑容能夠治癒他的一切傷痛——
老天爺,如果這是一個夢,讓我稍微做的久一點吧。
*
幽州城,公主府。
耶律顏坐在椅子上,這時候,一個平民百姓裝扮的男子快步走了來,跪在地上,“公主。”
她頓時猛地站了起來,臉上一抹焦急的神情,緊聲問道,“如何?有駙馬的消息了嗎?”
那人臉上露出一抹難色,搖了搖頭,說道,“卑職無能,沒能找到駙馬爺的下落,請公主責罰。”
耶律顏腿一軟,坐在椅子上,揮了揮手,道,“你下去吧。”
“是,卑職會繼續找的,請公主放心。”來人說着,退了下去。
耶律顏緊緊握着帕子,眼淚落下來,喃喃地道,“他若真願意回來,又怎麼會找不到呢?只怕,他離開了這,便覺得離開了一個牢籠,終於自由了,不需要被我牽絆了。”
那一日,耶律顏將令牌給了蕭河後,回了公主府,獨坐在房中,近乎一夜沒睡,待天亮時分,突然傳來一個噩耗——
蕭河抱着一個女子跳崖了!
當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幾乎昏厥過去,急忙就要去那墜崖的地方尋找。
待一路坐馬車到了懸崖處,耶律楚告訴她,蕭河沒有死,和那女子一塊逃走了,但是,他還放走了他們兩兄妹的殺父仇人鳳訣,耶律楚還說,絕不會放過蕭河,除非他跪着回來,再爲父親守靈三年。
當時,耶律顏腿腳一軟,跌坐在了地上,淚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