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這一瞬間突然覺得,心裏的一切都掏空了,她悲哀地回頭看着連似月——
原來,真真只有這個女兒,纔是真正可靠的!
鳳雲崢站在一旁,親眼見證了連家這一場鬧劇,可他心裏最心疼的,還是他的月兒——
前一世,她就是在這樣一個家裏長大,身邊親人沒人給予她溫暖和力量,而離開這個家之後的生活,更是悲慘。
連似月敏銳地察覺到了鳳雲崢的心思,她微笑,如風拂面,道,“如今一切尚好,足矣,雲崢。”
“是啊,足矣。”有他看着,足矣。
“這麼一來,又要重新找那個孩子了。”連母不無傷感地道。
大夫人嚶嚶地小聲哭泣起來,爬到容氏的面前,拉着她的手,道,“母親,你不要再騙我了,你快說吧,當年,你究竟把那個孩子抱到哪裏去了?”
容老夫人恍惚間,已經蒼老了許多,她當然知道那個孩子現在在哪裏,但是,現在那個丫頭被傷城了這樣,又生死未明,如果被他們知道,她就是真正的連家嫡次女,她恐怕會被就地處死的!
於是,她喃喃地道: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是母親對不起你,害你失去一個女兒,如今又病了一個兒子!”
連延慶卻幾步走了過來,十分惱怒地道,“事到如今,你不清清楚楚把當時的事說了,我要讓容家一個血脈都留不下!”
連似月雙眼緊緊地盯着這個詭計多端,心狠手辣的外祖母,微微眯起眼睛來,她的眼神,似乎有些閃爍——
“……”突然,連似月彷彿被什麼猛地一擊,腦海像是突然開了光一樣,又似乎被猛地一擊。
她轉過身,快速地向仙荷院的方向走去。
“月兒!”鳳雲崢快步追了上去!
外祖母要她揹回紫雲苑,連思雨陷害,她們所作所爲全都針對了阿月一個人!
原本,她想着連思雨教訓阿月,是要殺雞儆猴,給她這個做姐姐的一個下馬威,再挑撥她與母親的關係!
“我想偏了!我竟然想偏了!”
連似月一邊快走,一邊說道、
她的心,猶如沸騰的熔漿,滾滾翻騰着,腳步越來愉快,越來越快!
那連母和連延慶臉上出現一片迷茫之色——
“王妃這是怎麼了,甚少見她如此激動的樣子呢。”三房的劉氏好奇地說道。
而反觀容老夫人,已經滿頭大汗!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而身爲丞相的連延慶,也是十分敏銳的,他從容老夫人的言行當中,看出她仍沒有說出所有的實話,終於道:
“罷了,這世間的一切,緣分自有天註定,你莫要以爲,緊靠一張嘴,就能瞞住什麼。
來人,把她暫時關押起來。明日一早,本官要上奏朝廷,讓容家爲此時付出應有的代價!
連似月像是一陣風一般,回到了仙荷院,鳳雲崢緊跟在後面也走了進去。
此時此刻,鳳訣還坐在阿月的面前,拖着他的雙手,面色凝重,那如畫的眸子裏,盛滿零落的悲傷。
丫鬟熬了藥過來,用勺子一點一點未到她的嘴邊去,但是,喂的很慢很慢,因爲身體實在是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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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似月跌跌撞撞地跑進房中,一進屋子麼,她就站住了!努力地平復着內心波瀾起伏的心情,但是,頭一回,她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控制不住身體法特,心頭髮燙,眼睛溼潤!
她望着這躺在牀上的小姑娘,手緊緊抓着門框,那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裏去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阿月。
鳳訣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看到連似月腮邊含淚的模樣,頓時一怔——
“姐姐,你是在爲十一落淚嗎?”
連似月聽了鳳訣的話,更多的眼淚落下來,打溼了她的眼睛,她的心臟,她喃喃地,痛心地說道:“是我,訣兒,我在爲她落淚,爲這個可憐的小姑娘落淚,她實在太可憐了,不是嗎?”
鳳訣回頭,再看着如同一個脆弱的,破碎的瓷娃娃一般的姑娘,“從前是多麼囂張跋扈的一個公主,如今,竟淪落到了這種地步,太醫說,熬不過這兩日,她就會死去。”
鳳訣說着,心頭一震絞痛。
“……”更多的眼淚滑落下來。
連似月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牀邊,她看着眼前這一張蒼白的臉,看着她緊閉的雙眼,看着她被抱住的手掌。
終於,她緩緩地伸出手,顫抖着,將她的衣襟接下來兩顆釦子,露出脖子上細嫩柔滑的肌膚。
鳳訣和剛剛跑進來的鳳雲崢見狀,微微一怔,不解連似月要做什麼,兩人同時都別過臉去、
“沒關係,你們都不要別過臉,看着吧。”連似月卻說道。
這兩人都疑惑地再轉過臉來,這時候,連似月已經揭開了阿月肩膀上的衣裳,頓時,一個淡粉色的月牙形疤痕橫在兩人的眼前!
連似月倒吸了一口冷氣,緊緊地抓着她的衣襟,目光緊緊地盯着這個月牙形的疤痕!
是的!
是的!
是的!
這疤痕,是月牙形的!
阿月的肩膀上,有一個月牙形的疤痕!
同時,鳳訣和鳳雲崢兩個人看到這個疤痕的時候也深深地愣住了瞪大了雙眼,久久地看着這月牙形疤痕——
“這,這疤痕,月兒……”鳳雲崢聲音有些顫抖。
“十一的月牙形疤痕,姐姐,這是,難道,難道她就是……”鳳訣似乎開始明白了什麼、
“是的,沒錯!她纔是我的妹妹,她纔是我的親妹妹!”連似月激動極了,眼淚一顆一顆落下來!
“這個可憐的孩子,她就是我的小妹妹啊。”她彎腰,緊緊地將這仍在昏迷當中的小姑娘抱在懷裏,像是抱着一個稀世珍寶一般,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深深地閉上了眼睛。
隨後走進來要給十一殿下鳳訣賠罪的連延慶,連母,大夫人恰好聽到了連似月的這句話——
幾人頓時如遭雷擊,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大夫人張了張嘴,喃喃地道,“什,什麼,月兒,你說什麼,你說她,她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