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臉上這麼深一個刀傷,泥土蓋住了倒不怎麼看的出來。”這士兵嘀咕了一句。
“給他臉上塗上這些藥,免得傷口感染潰爛。”那大夫吩咐道,那罵人的士兵便扶着連決坐了起來,替他塗上一層黑乎乎的藥,這藥幾乎覆蓋住了小半張臉,令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猙獰,恰好將原本容貌中透出的英氣全部掩蓋住了。
待那大夫和士兵走開,連決從貼身的衣物撕下了一條,包裹住了自己的臉,只留出小半邊臉,以免被認識這弘古的人認出來,他現在要做的事,深入瞭解這契丹的內部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
四叔說得對,耶律重元之所以在兩方作戰中掌握了主動權,一則因爲耶律重元準備已久,二則耶律重元十分了解漢人的習性,而他們對契丹卻瞭解不深。
所以,他才冒着生命危險潛入契丹內部,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計劃——
擒賊先擒王,若有機會暗殺了耶律重元,燒了契丹人的糧草。
連決和衆多的傷員被安置在後方養傷,他很快就搞清楚了,這個弘古是先鋒隊的,這次戰役中,先鋒隊幾乎全軍覆滅,只剩下他和另外兩個傷員了,他要儘快展開行動,以免被看出破綻。
到了晚上——
“大王來了!大王來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便見周圍的將士紛紛單膝跪下,高呼——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連決也跟着一塊跪下了,遠遠地,他看到一抹冷毅的身影在數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胡服,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狐狸毛大氅,頭上戴着黑色的毛皮官帽,渾身散發着不可一世的霸道氣息,走近了發現,這耶律重元年紀並不大,約莫三十上下,比他的四叔還要年輕,他身形高大頎長,大約有漢人血統的關係,他的長相併不似一般契丹人那麼粗獷,反而顯得既有漢人的含蓄,又有契丹的異域敢,眼睛深邃,臉彷彿如刀刻過那般深刻,薄情的嘴脣緊抿着,他所到之處,衆將士臉上均露出崇敬神一般的神情。
只見,他一直走到那高臺上,那令人感到一陣壓力的目光逡巡了底下衆人一週,隨即哈哈大笑道:
“我契丹勇士好樣的,今日打的那些漢人差一點就屁滾尿流了,哈哈哈哈……”
他聲音洪亮,充滿了囂張的氣焰。
“大王千歲千歲千千歲!”底下將士們全都歡呼着,揮舞着手中的兵器。
耶律重元臉上閃過一抹志在必得的神情,擡起手,衆人便屏住了呼吸,他繼續說道:
“我耶律重元在此對着長生天發誓,在我有生之年,勢必踏平山海關,直搗中原,讓漢人由我們契丹人來統治!”
“好!好!”
“統治漢人!大王千歲!”
底下的將士們個個激動不已,連決也跟着一起喊着,但目光微微眯起,落在了耶律重元的臉上,袖中的拳頭慢慢地握了起來。
*
越王府。
連詩雅房中,她坐在銅鏡前,看着鏡中的自己,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塗抹連似月給的香痕膠,雖然疤痕還有,但真的淡化了一些,蓋上厚厚的水粉和胭脂,疤痕也只是若隱若現了。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看來,這疤痕要徹底淡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一會門開了,她的丫鬟橙繡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個燉盅走了進來,道:“夫人,您的補品燉好了。”
連詩雅一聽,忙道,“快端過來。”
她小心翼翼地揭開這燉盅。頓時,一股帶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的氣味撲面而來,橙繡聞到這味道差點就要吐了,但是,連詩雅將鼻子湊了上去,臉上還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這裏面裝着的是一個剛剛從胎兒身上剝落下來的紫河車,血淋淋的,熱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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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當初連詩雅聽了蕭姨娘的話,四處蒐集紫河車食用,來淡化臉上的疤痕,開始的時候,她也是命橙繡悄悄將這血淋淋的東西煮熟了燉湯喫,後來,她又聽人說,直接生喫的養顏功效最爲顯著,乾脆便不下鍋了,直接往這生的紫河車裏放上一些紅糖,攪拌一頓,生喫。
此刻,她若獲至寶,那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滲人的笑意,拿起筷子,將這紅通通的東西,一塊一塊地塞進嘴裏嚥了下去,再將那混着紅糖的血水一塊喝進了肚子裏。
“嘔……”橙繡終於忍不住了,轉過身,捂着心口,嘔吐起來。
連詩雅卻見怪不怪了似的,拿過手絹,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再斷過一旁的茶,喝了幾口,將口中的血腥味清楚了,道,“我喫完了,拿去洗了吧,千萬別讓任何人發現我在生出紫河車,傳了出去,會壞了我的名聲的。”
“是,是,”橙繡的後腦勺涌起一陣寒意,忍着再度噁心的感覺,拿過蓋子蓋上燉盅,急忙端着出去了。
“夫人,王妃讓你過去陪她池邊賞荷花。”這時候,門外傳來蕭柔丫鬟的聲音。
連詩雅嘴裏應聲,臉上卻流露出一抹嫌惡的表情,上一回,蕭柔犯了錯誤,被罰足不出戶,她便天天把她叫過去做這做那,要哄她這個王妃開心。
雖百般不願,但連詩雅無權無勢,連容貌也沒有,便也只能表面迎合了。
她看了看鏡子裏,往臉上又抹了一層粉,將疤痕掩蓋的更加徹底一下,才一路到了荷花池。
那越王妃蕭柔坐在亭子裏,看到濃妝遮蓋的連詩雅,不禁皺了皺眉頭,諷刺地道,“你這是把整盒水粉都抹在臉上了吧,這香氣薰的我都快昏倒了,你出門不照照鏡子嗎?塗的這麼白,這麼厚,走路再劇烈點,那粉都要掉在地上了。”
蕭柔說的這麼難聽,其實是看不慣她爲了她這張臉費勁心機的樣子,好像非要變成原來的樣子去勾飲誰似的。
連詩雅聽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低聲道,“王妃不是不知,我臉上的疤痕太嚇人,這麼遮着是想擋住疤痕,免得讓人看了心裏不舒服,濃妝豔抹總比疤痕猙獰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