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因爲皇帝發現了她假公主的身世,然後偷偷地賜死了她,再向人宣告是病故的?
“公主,此事除了皇后娘娘,你我,是否還有人知道?”連似月突然問道。
“還有十三妹妹,她偷偷潛入長春宮,恰好聽到的。現在想來,是母后自知時日不久,想讓我去投靠欣嬪,但又怕我不肯離開,於是纔將這祕密告知了我,讓我不要再有所顧忌,能安心離開長春宮。”鳳令月啞着嗓子,說道。
“壞了!”連似月腦海中閃現出方纔進宮之時,看到蕭振海和鳳瑭瑤在一起說話的場景。
“怎麼了?”鳳令月心頭一顫,她小小的心臟再也承受不住其他的打擊了。
“十三公主怕是將這祕密告訴蕭振海了,讓蕭振海出面來揭穿公主的身份,這樣既能毀了公主,她也不至於落個落井下石的名聲,我這表妹的心機真真是深!公主,你鬥不過她的。”
鳳令月猛地坐起,道:
“什麼?我和她之間達成過協議,我事事聽命於她,她便幫我保全祕密,不去告訴父皇,她……”
鳳令月停住了嘴,臉上露出怔愣的神情。
“她確實遵守了與公主之間的協議,沒有告訴皇上,只是,她告訴了蕭國公。”連似月想起鳳瑭瑤那張平素溫婉柔弱的臉,冷笑一聲,道。
這麼想起來,前一世鳳令月早逝,恐怕與鳳瑭瑤脫不了干係。
“那現在怎麼辦?”鳳令月握住了連似月的手,“我死沒關係,可外祖家中……”
“公主,不許說這種話,你死怎麼會沒有關係?你對一些人來說很重要,所以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能說這種喪氣的話,以後都不能再說了,知道嗎?”連似月立即說道。
“可是……”
“公主,事發突然,你容我好好想想。”連似月腦海中迅速地轉動着——
鳳瑭瑤爲什麼偏偏要找蕭振海去說這個祕密呢?蕭振海和她之間定達成了某種協議,會是什麼協議呢?
“公主,十三公主爲什麼要殺你的小鹿?”連似月問道。
“她說因爲父皇龍體欠安,太醫說鹿血補身,她便來取血,但我覺得這是她的藉口,她只是爲了泄憤,難道……難道是去見蕭河的時候,蕭河沒有按時赴約惹怒了她嗎?”鳳令月想到。
“見蕭河?”連似月蹙眉。
“十三妹妹要我用我的名義約蕭河見面,後來不知怎麼,回宮就來找我麻煩了……”鳳令月回憶着今日的情形,說道。
鳳瑭瑤要十一公主以她的名義約着見面?一個公主,又是未出閣的女主,約着與年輕男子會面,會面後又生氣地找代替約見的人泄憤——
那麼原因只有一個——
鳳瑭瑤喜歡蕭河,蕭河卻對她無意,而蕭振海那毒蠍子定是不滿意十一公主這個兒媳婦,鳳瑭瑤必定知道這一點,所以將祕密告訴蕭振海,蕭振海藉機解除蕭河與鳳令月的婚約,再找時機求皇上賜婚蕭河與鳳瑭瑤!
對,一定是這樣。
但是現在,要怎麼辦纔好?
鳳令月見連似月爲難的樣子,還寬慰她道,“連似月,其實母后死了,太子哥哥也不在宮中了,我往後也是孤苦一人,所以這公主的尊位於我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若非我考慮母后和外祖家,這幾日也不會受十三妹妹的要挾,她殺了我的小鹿,我也定不會依她。
所以,你不必爲我費神了,由着他們去吧,他們以爲抓住了我的把柄,誰料到我根本不在乎,那把柄也就不是把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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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公主,此事恐怕沒有這麼簡單,蕭振海和十三公主之間應該還有什麼協議。”連似月總覺得自己還忽略了什麼,但是一時之間卻想不通透。
“難道他們還有陰謀不成?”鳳令月緊皺眉頭,“我真真覺着,活在這宮中,累的很,人人心裏都藏了事,沒有明說的時候。”
“公主……”連似月望着鳳令月那雙因爲哭的太多而紅腫的眼睛,道,“如果不能當公主了,也可以嗎?”
十一公主不是真公主的事,蕭振海鳳瑭瑤都知道了,那這祕密註定保不住了,要麼周成帝念及舊情,不殺她,將她默默地貶入冷宮,讓她一輩子老死在宮內;要麼周成帝偷偷將她殺了,再昭告天下,十一公主因病去世。
但是,按照前一世的軌跡來看,十一公主是死了的,要麼是皇帝殺的,要麼是鳳瑭瑤害的。
總之,她留在宮中不會有好結果。
想要逃脫前世的厄運,也許就只剩下神不知鬼不覺離開皇宮這一個辦法了。
要怎麼讓鳳令月保着命離開皇宮呢?
連似月緊緊皺起了眉頭——
“皇后娘娘入殮……”這時候,宮中太監高聲道。
頓時,外頭剛剛稍稍停頓的哭聲,又一次響了起來,這次哭的比先前更加大聲,眼見穿好鳳袍的皇后被擡着入棺,鳳令月怔怔地站了起來,然後加快步伐,幾步走到棺木前,跪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攀住了棺木邊緣——
“母后,母后……”
“公主,公主,節哀順變吧。”知禮跑過去緊緊地從身後抱住她,勸慰着她。
這時候,連似月看到幾個奴才清理了皇后宮裏的東西拿出來,她一愣,皇后才死,這麼急着清理東西幹什麼。
她便趁着衆人爲皇后入殮的時機,隨着幾個奴才往外走去,拐角的時候,她喊了一聲,“站住!”
幾個奴才忙停下腳步,躬身道,“縣主。”
連似月目光冷峻而威嚴,直視着他們,道,“你們拿走了什麼?”
“縣主,這是太后娘娘吩咐,有些,有些不用的東西便揀了出去。”其中一個奴才道。
“即是太后娘娘的吩咐,你們理當照做,不過皇后殿內的東西都是公主萬分珍視的,公主派我過來看看,怕你們把不該拿走的拿走了。”連似月說着,走上前。
那幾個奴才互相看了看,道,“那便請縣主替公主檢視一下吧。”
連似月上去,只見她們拿了皇后的印章等,還有一個藥碗,碗中還有藥渣,她伸手……
那奴才立即後退了一步,但一擡手看到連似月,心中便一顫,眼前這縣主渾身散發着一股子令人膽怯的魄力,他不由自主便停下了腳步——
連似月伸手扶着這藥碗,說了一句,“東西拿好了,摔碎了,公主也不會饒了你們,去吧。”
“是,縣主。”幾個奴才如獲大赦,趕緊走了。
連似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手指上沾了一些藥汁和一小措藥渣,她將這些放在鼻息間聞了聞,再掰開這藥渣細細地查看一番,頓時,心頭一震——
這藥有問題!
原來,皇后的死並非簡單的病死,而是,而是……太后和皇帝已容不下這麼個廢后佔着長春宮的位置了。
她往殿內看去——
皇后入殮儀式已經完成,棺木已經合併了,十一公主也已經被奴才換上了白色的喪父,跪在地上,哭的肝腸寸斷——
可憐的孩子,在這段日子裏,費盡了所有的精力照顧皇后,可她絲毫也不知道,太后和皇后早已經悄悄動了手腳,讓這天真孝順的女兒天天喂她喝下這能漸漸要了人命的藥。
若十一公主知道了,定會自責不已。
連似月不動神情的將手指上的藥渣和藥汁用帕子抹去了,將這祕密埋在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