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姨娘咬了咬牙,一把將門關上,轉身準備去點燭火,但是那門卻又吱呀一聲,緩緩地開了——
一陣陰風拂過,她渾身不禁打了個冷顫,一絲恐懼爬上心頭。
“什麼人,在此裝神弄鬼?”
但是,屋外屋內,一片寂靜,無人應答。
“砰!”這時候,又一陣猛風吹過,窗戶來回扇了兩次。
“原來是風。”蕭姨娘鬆了口氣,忍着疼摸索着,點亮了油燈,再將窗戶關上,回到了牀上。
走到牀邊低頭一看,卻發現原本的兩只鞋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
她背脊慢慢升起了一絲涼意,再看自己的腳,她腳上確乎是沒有穿鞋的,她的鞋……去哪兒了,她眼睛環顧房間四處——
突然,她的腳趾頭感到一陣冰涼,彷彿誰摸了她一下。
“……誰?”她急忙縮回了腳,房中燭火再次突然熄滅,屋子裏又暗了下來,她的心臟一個猛縮,緊緊抓着前襟,慢慢地往後縮,眼神驚恐地四處望去。
“連,連似月,是不是你,你別裝神弄鬼了,沒有用的,你和容雪這次死定了。”
她趕快上了牀,縮在被子裏,然而當她一看牀頂的時候,一張臉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連,連仙姿……”她嚇得一個翻身從牀上滾了下來,緊緊地閉上了眼睛,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連仙姿,那個……死去的人。
蕭姨娘大着膽子,緩緩地睜開眼睛來,那臉卻又不見了,她長吁了口氣,靠在牀上,她這才發現自己全身都溼透了,
她剛纔看到了已經死去的五小姐連仙姿,不,這是錯覺,連仙姿已經死了好多年了,不可能再回來,一定是她的錯覺。
她用力地嚥了咽口水,想起剛纔的那張臉,背脊又升起一股涼意來。
第二天一早,蕭姨娘起了牀,大約昨晚被嚇到了,竟感到一陣昏昏沉沉的。
她移出屋子的時候,卻聽到趙姨娘和其他的姨娘和同房丫頭們正在說着什麼。
只見,趙姨娘湊近了衆人,壓低聲音,神祕兮兮地道,“你們猜我昨兒晚上起夜的時候看到誰了?我竟然看到五小姐的影子了,從這兒飄到那兒,那模樣兒甚是嚇人……”
“趙姨娘你也看到了?”另外一位姚姨娘驚訝地道,“我也看到了,我雖嚇了一跳,但還以爲自己眼花了。”
“你也看到了?”趙姨娘臉色有些發白。
“嗯,我還看到她的臉了,樣子十分嚇人,臉爛了,全是膿,那手臂也全是潰爛,一滴一滴的膿水掉下來,我差點度嚇死了。”姚姨娘彷彿心有餘悸,捂着胸口,臉色蒼白。
蕭姨娘聽到她們的議論聲,頓時心頭一顫,猛地愣住了——
難道昨天晚上不是她的錯覺?
“五小姐當時死在外面,沒有擡進府裏來,所以究竟怎麼死的府裏的人也不清楚,但是我曾經聽伺候五小姐的嬤嬤說過,她死的時候十分悽慘,也不知道得了什麼病,全身潰爛,長滿膿包,塗了藥也不見好,最後渾身發出惡臭,方圓百米以內都聞得到,最後啊,活生生爛死了,死後,只有一張草蓆裹身。”
蕭姨娘聽到這裏,捏着帕子的手慢慢地捏緊了。
“咦,蕭姨娘,你什麼時候來的,你怎麼不說話呢?你昨晚是不是也看到五小姐了?”這時候,那姚姨娘一扭頭看到站在門邊的蕭姨娘,便喊了一聲,問道。
“我沒看到。”蕭姨娘擡頭,朝姚姨娘露出一個微笑的表情,然後轉身快步走進屋子裏,將門關上了。
趙姨娘冷笑一聲,道,“橫什麼橫。”
到了這天半夜,蕭姨娘沒有睡覺,她將房間的兩盞油燈全部都點亮了,搬一張凳子睜着一雙眼睛,瞪着房間的門,道——
“連似月,你想用連仙姿裝神弄鬼來嚇我,我纔不會上了你的當,容雪和連訣這次逃不掉的,你做什麼都沒用。”
她一心認爲連仙姿是連似月搞出來的鬼,她就這麼眼睛也不眨地坐着,一直到了下半夜,房間裏沒有出現任何異常。
蕭姨娘終於有些扛不住了,她打了個呵欠,起身,熄滅了油燈,除去外裳,掀開被子躺在牀上歇息。
“……”但是,她一上牀,突然感到牀上多了個什麼東西。
她一愣,伸手一摸,她摸到了一團軟綿綿,黏黏糊糊的東西,她嚇了一大跳,猛地掀開被子,只見,一個滿頭長青絲的人躺在了她的被子裏,一張臉全是爛瘡,散發着一陣惡臭的味道。
她朝她眨了眨灰暗的眼睛,手慢慢地朝她伸了過來,這只手手背全爛了,流着黃色的膿水,這手一把捂住了蕭姨娘的嘴。
“你,五,五……”蕭姨娘費力地張大了嘴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影子慢慢的張開嘴巴——
“啊……”蕭姨娘嚇得從牀上滾了下來,嘴裏發出驚恐的尖叫聲,胸膛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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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用力地一眨眼睛,那牀上爛瘡的姑娘卻又不見了,也不再聞到那一股惡臭味,再用手摸了摸嘴巴,卻也是乾乾淨淨的,沒有留下爛瘡的膿水。
“鬼,鬼,真的有鬼……”
她心頭一個緊縮。
突然,她的肩膀感到了一陣涼意,她咬牙猛地回頭——
“啊……”又是連仙姿這張可怕的臉。
“嗚……”同時,房間裏還傳來一陣低低的哭聲,但是一眨眼的功夫,卻又什麼都看不到了,只有那若有似無的哭聲,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蕭姨娘坐在地上,滿頭虛汗,臉色蒼白如紙。
天亮之後,蕭姨娘便整個人昏昏沉沉,好似大病了一場,她一出頭,那姚姨娘剛好從房間裏出來,一見到她,臉上便露出差異的目光來——
“啊呀,蕭姨娘你這是撞鬼了吧,臉色也太難看了,瞧這印堂發黑呢。”
“……身子疼,沒歇息好。”蕭姨娘說完,忙又轉身近了屋子,對着銅鏡自照,果真臉色青白。
她一站起來,便覺得頭重腳輕,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頭上又冒出了一頭的虛汗,她走回窗邊想歇息一會,那雙腳便像是踩在棉花上面,軟趴趴的。
難道,她真的中邪了麼?
這夜,子夜時分。
蕭姨娘拖着病體,爲避開其他人的耳目,她從窗戶口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