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沉默了下來。
連訣上前一步,躬身,頷首,道,“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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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欽冷冷地看着連訣,一臉鐵面無私的表情,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厲害,是不是覺得自己救了人,是個了不起的大英雄?”
連訣垂首,道,“阿訣不敢。”
“不敢?所謂軍令如山倒,在軍中最重要的就是軍令,方纔我三番兩次命令你撤退,你卻不肯聽,若有個閃失,這裏數十人的性命,你區區一個小兵,可擔當地起?”王欽當衆對連訣一頓訓斥。
那被救的張角,想爲連訣鳴不平,但這王欽鐵面無私在整個軍中都是出了名的,便張了張嘴,什麼也不敢說了。
“來人!將士兵阿訣綁起來!”王欽下了命令,便有兩個將士走了過來,用繩子綁住了連訣的手,反綁在身後。
“大人,看在阿訣除虎有功,又救了小的的命的份上,就饒恕他吧!”張角見了,忙跪了下來,請求道。
“大人,今日若不是阿訣果決殺虎,恐怕……”其餘一同射虎的將士們也齊齊跪下,替連訣求情。
“哼。”王欽冷笑了一聲,道,“你們這是要反了?來人,把這些人全部抓起來!”
“大人!”連訣見狀,忙道,“阿訣甘心受罰,請大人網開一面。”
王欽擡眸,看了連訣一眼,道,“綁起來!”
“是!”
連訣被綁在了城牆入口處的那根柱子上,接受軍法的處置,被綁三天三夜,不得喫喝。
他一襲紅黑的盔甲,錚錚鐵骨,利於寒風白雪之中,頎長身軀昂揚而立,那雪花飄在他的肩頭。
*
冬熙宮。
徐賢妃屏退了衆人,眉頭緊鎖着,手端着茶杯,目光若有所思地聽着面前男子的彙報,終於冷笑了一聲,道:
“難怪找不到他,原來只是躲在軍中當個小小的兵。”
那男子低頭,道,“卑職也以爲,他畢竟是連相之子,兵馬大元帥又是他的叔叔,他定會一去就謀個要職,誰知,竟終日和一幫普通的小兵廝混在一起,卑職找錯了方向,這才浪費了個把月的時間。”
徐賢妃聽着,心頭卻越發地沉重,越發地覺得連訣不是個普通人,“嬌貴之軀,竟受得了那種苦?他當真與普通士兵一般,也只吃粗糧?”
“是,卑職觀察的很仔細,此人雖含着金鑰匙出身,但是沒有半點嬌氣,與那些普通的將士打成了一片,雖然他沒有半點官銜,卻很受身邊侍衛的愛戴,平素裏侍衛們常以他爲中心,聽候他的差遣,看來,是能成大器之人。”男子回答道。
徐賢妃放下手中茶杯,腦海中思索着,她原本以爲這連訣不過是連相貴養着的一個嬌氣的貴公子,先前第一次殺他,他的表現已經出乎了她的意料,而此次,更是超乎她的想象。
她慢慢地站了起來,道,“此人必是心腹之大患啊。”
“娘娘,那接下來,要怎麼辦?請娘娘示下。”男子問道。
徐賢妃眸光一凝,閃過一抹寒意,狠狠地說道,“他決不能成大器,本宮要他永遠都回不了京都,本宮要爲我兒掃清一切障礙。”
“可是……”男子猶豫了片刻,道,“就算是猛虎也拿他沒有辦法,四頭老虎圍攻,他卻臨危不亂,活生生殺了徒手殺死了一只老虎,其餘三頭也被他制服,還從虎口中救下了張角。”
“哼……”徐賢妃握緊了拳頭,道,“這次,他只是又走了一次運而已,不會次次都這麼走運的,他不在京都,本宮便有更多的機會對付他,你繼續盯着,找到機會便利落的殺掉,不要留活口。”
“是,卑職明白。”男子頷首,道。
“下去吧,小心些,莫讓任何人起疑,就算是八殿下,你也要暫時瞞着。”徐賢妃交代道,坐了下來。
“是。”男子轉身,悄悄離去了。
金嬤嬤端着參茶走了過來,小聲地道,“娘娘,會不會真如當年那人所說,那連訣腳底有七顆紅痣,實乃帝王之相啊?”
“不可能!”徐賢妃猛地站起來,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執拗,道,“能登上皇位的,只有我的燁兒,而那壽寧殿未來也理應由本宮做主。”
“是,是,娘娘,是老奴說錯了話,八殿下有雄才大略,區區一個連訣,實在不足爲懼。”
徐賢妃的目光慢慢暗淡了下來,道,“本宮不想夜長夢多,所以,務必要快些把他殺了。本宮聽說,此次他前去軍中,是皇上親自下了聖旨的,本宮不能再讓皇上與他有接觸了。”
“母妃……”這時候,殿外傳來鳳燁的聲音。
徐賢妃一聽,忙做好了,斂去臉上的神情,對着那走進來的鳳燁露出笑容,道,“燁兒下了朝了。”
“嗯,下了朝,便來母妃這邊坐坐。”鳳燁說道,目光卻四處打量了一下。
“來吧,來的正好,母妃讓人燉了你愛喝的湯,你恰好嚐嚐。”徐賢妃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道。
“母妃,剛剛從你宮中出去的人,可是剛剛從山海關回來的。”鳳燁突然問道。
“……”徐賢妃一怔,道,“你看見了?”
鳳燁點頭,道,“說了兩句話,孩兒曾在山海關駐兵,對那裏的將士很是熟悉。”
徐賢妃笑道,“此人也算你外祖的舊部,從山海關回來便來向本宮請安,很是尋常的請安。”
鳳燁的目光落在自己母妃的身上,久久地凝視着,道,“母妃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孩兒?”
徐賢妃猛地看向鳳燁,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孩兒從未聽說過某個山海關的人是外祖的舊部,母妃也從未問津過山海關的事,母妃,您究竟有什麼事瞞着孩兒。”鳳燁看徐賢妃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徐賢妃握着鳳燁的手,語重心長地道,“燁兒,你只要記得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爲了我,爲了我們徐姓一族就好了,母妃斷然不會做任何不利於你的事情。”
鳳燁看着自己的母妃,眉頭慢慢皺起,問道,“母妃所做的事,是不是和連訣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