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雲崢驀地停下了腳步,目光看向前方,眼中閃過一抹思緒,道,“餘下的事情你來打理,本王進宮一趟。”
“是,卑職遵命。”
進了宮,鳳雲崢直接到了夢華宮,良貴妃說她也正打算差人傳他進宮來。
“母妃,嘉裕郡王此番前來京都爲向皇上求娶妻子,父皇可曾向您透露過候選名冊?”鳳雲崢問道。
良貴妃輕皺眉,搖頭,道,“母妃也想知道,還特意去了榮元殿一趟,但是此番你父皇咬的很緊,未曾透露過名冊內容。”
按照前世來說,再過三年左右父皇就該下令削藩了,屆時蕭振海將成爲削藩的主力,也因爲此,蕭振海成了權傾朝野的武將,蕭家盛極一時,蕭振海與鳳千越暗中達成協議,助鳳千越登上了皇位——
其中協議的內容定包括了殺死連似月,令連詩雅當皇后這一點。
“這些年,三藩的開支龐大,每年朝廷的收入約爲一千一百萬兩白銀,而撥給三藩的就高達五百七十多萬兩,特別是安平王呂尚,他近幾年連年與緬甸人開戰,朝廷需不斷補給。如今,三藩各擁重病,佔據數省,已經對皇權形成了一定的威脅,早晚有一天父皇不會任由這個局面進行下去,不過,父皇雖有撤藩之意,但剛剛結束與大遼戰事不久,國庫虧損嚴重,所以現在還不敢貿然行動,必定會厚待呂敬堯,以令安平王放鬆警惕,所以,這次呂敬堯無論提出求娶誰,都會滿足的。”鳳雲崢道,聲音沉靜。
“崢兒,如果那嘉裕郡王求娶的是連家的嫡女,要怎麼辦?”良貴妃眼底透出一絲擔憂,“母妃估計,她也在候選名冊上,因爲無論是身份還是年紀,都是符合的,我總覺得此番嘉裕郡王求娶不是那麼簡單。”
“蕭家定會參加這次給呂敬堯的賜婚,蕭振海不會白白放過這次機會的。”鳳雲崢篤定地道。
“三日後,皇上會在宮裏辦一個宴會歡迎嘉裕郡王,以示對安平王的重視,母妃估摸着,表面是宴會,實則是一個相親宴,候選名冊上的公主和貴女都會出席,就看呂敬堯合意哪一個了,若皇上也覺得合適,就要下旨賜婚了。”良貴妃心中多了擔憂,神情便凝重起來,她拉着鳳雲崢的手,道,“崢兒,母妃希望你這輩子能和自己喜歡的人成親,母妃看得出來,你對連家的女兒有意,可若她被賜婚呂敬堯,你們……這輩子就沒有可能了。”
“母妃。”鳳雲崢緊握着良貴妃的手,道,“莫爲孩兒擔心,孩兒自有分寸。”
“崢兒,你萬事小心些,我看你父皇不知是不是丹藥喫的過多的原因,脾性總有些燥鬱。”良貴妃還是不放心。
“孩兒已經被趕出過金鑾殿一次了,這回會加倍小心的,母妃,孩兒不會讓你我再重蹈覆轍。”鳳雲崢道。
又說了約莫半個時辰的話後,他才離開夢華宮,出宮的時候,則恰好遇到了蕭家的轎子,只見,那蕭夫人和蕭柔從轎子上下來,一眼看到鳳雲崢,便躬身拘禮,道:
“見過九殿下。”
鳳雲崢道,“國公夫人請起。”
“多謝殿下。”蕭夫人起身,臉上並無多餘表情,倒是蕭柔,看他的時候眼神帶着些怨氣,那拳頭握的緊緊的。
鳳雲崢嘴脣微揚,毫不在意,權當沒有看到,轉身邁着步子,一襲錦衣,翩翩離去,帶起一縷清風——
蕭柔咬着牙,道,“我記得九殿下素來溫文爾雅,與世無爭,從前也不過是廢太子身邊的一個附庸,自從和連似月那個踐人攪渾在一起,就處處維護她,打壓我的四殿下,剛剛九殿下看我一眼,竟讓我感到一陣寒意,我真恨不得這對踐人雙雙死去。”
蕭夫人微皺眉道,“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別忘了我們今天奉你父親去壽寧宮的目的。”
被蕭夫人一提醒,蕭柔纔將臉上恨意斂去,在婆子的攙扶下,一路緩慢地跛到了壽寧宮請安。
太后正在她的花圃中修剪花枝,蕭夫人見過她後,便將新得的幾株罕見的花獻上,有魏紫,趙粉,姚黃,洛陽紅等,這些花株株怒放,頗得太后的喜歡,蕭夫人就在一旁幫忙遞着剪花枝的剪刀,蕭柔用一條腿站立着,默默地收拾着剪下來的殘枝敗花。
蕭柔看着看着,突然手握着一朵半枯萎的花,低頭嚶嚶哭泣起來。
太后一頓,問道,“蕭柔,好端端的,你突然哭什麼?莫不是委屈着你了。”
蕭柔抽抽搭搭道,“臣女看這些嬌豔美麗的花,再看看我手中這枯萎的話,便想到了自己,原本臣女也如這花一般可供人賞心悅目,可如今,缺了一條腿,就好比太后娘娘剪掉丟棄一旁的殘枝,只待慢慢枯萎,被人遺忘,這樣苟延殘喘地活着又有什麼意思……”說着,又傷心地抹了一把眼淚。
太后放下手中剪刀,道,“你們今日前來,是要爲千越求情的吧。”
蕭柔一聽,忙用僅剩的一條腿跪下,道,“太后娘娘,柔兒殘缺,無人敢要,陰錯陽差的四殿下要了臣女,他是臣女唯一的光,唯一的希望,如果四殿下有什麼事,臣女再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求求太后娘娘,請皇上將四殿下放了吧,他已被關了一個多月,懲罰也該夠了。”
太后抿脣不語。
“柔兒,太后面前,不得無禮!”蕭夫人迅速地看了太后一眼,道,“太后,柔兒她實在不懂事,請您寬恕。”
“母親,柔兒實在委屈,您就讓我說吧。太后娘娘,要說這事也非四殿下一人的錯,說來說去也是那連似月掀起的,遊船一向好好的,怎偏她上船就出了事,皇上還受了傷,雖說沒有證據證明是她所爲,可也與她脫不了干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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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一聽連似月的名字,眼底不禁閃過一抹不悅,上一回吩咐文嬤嬤將她毒死,竟然被她死裏逃生了,雖最終打消了賜死她的念頭,但她對這連似月卻並沒有什麼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