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今日在壽宴上幾次觀察老夫人神情,發現很不對勁,方纔壽宴散了並沒有急着離去,恰好遇到大小姐,便與她說了此事,剛好大小姐日前也發現了一些異常,這才帶了卑職前來爲老夫人確診。”
衆人聽了董慎這一番話,心頭驚起了一身冷汗,尤其是連母,臉色煞白,額頭上臉頰上都是汗液,握着權杖的手直髮抖,她沉聲問道,“造孽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有人要如此害我!”
連延慶只覺得背脊冒出一層冷汗,他這相府裏,老夫人最是德高望重,竟窩藏着下毒的狠心人。
連曦嚇得有些不知所措,“母親,女兒……女兒不知,是女兒的疏忽。”她腦海中突然一驚,道,“母親,女兒想起來了,幾個月前,我確實弄丟過這把檀木梳,只是過了兩天又在房中找到了,並沒有多想了,沒想到,這梳子已經被人動了手腳。”
“這不是曦姑姑的錯,而是……”連似月突然猛地看向地上的連詩雅,冷冷地道,“這是蕭氏和三妹兩人的毒計,她們因爲失去了後宅的權利,對祖母懷恨在心,便想用這毒計將祖母害死,重新奪回後宅的權利,但是她們又怕一旦東窗事發功虧一簣,於是想着將罪嫁禍到我的頭上來,所以她們將這三個裝了藥粉的瓶子放到了我的房中,一旦祖母查起來,就會查到仙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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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不是的……”連詩雅極力地否認。
可連似月卻繼續說道,“此事,我房中的丫鬟秀珠可以作證,她曾經是蕭氏的人,後來被蕭氏派到我的身邊當間細,只是這丫鬟良心未泯,見祖母身子越來越差,這兩日最終將蕭氏和三妹的毒計都告訴了我,孫女本想等過了父親壽辰再說此事,誰知三妹永遠不會滿足,今日在壽宴上又不惜損壞連家聲譽來冤枉我和連訣。”
那丫鬟秀珠走了出來,跪在地上,給連母和連延慶磕了頭,接着將蕭氏如果故意責打她,甄嬤嬤如何要挾她,甚至當日蕭氏讓她故意引佑連似月做一個天鵝絨披風給十三公主的惡事,都一一說了出來,每一點每一滴都有根有據。
連似月站在連詩雅的面前,看着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關於連母身體中毒之事,她前些天已經查到了,但是她特意選在這個時候揭發了出來,那麼,連母,連延慶,乃至整個連家的人,都不會再讓連詩雅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尤其是連母,她定恨極了連詩雅,恨不得殺了她!
“你,你這孽障,孽障,孽障啊!”果然,連母聽完,猛地站起,眼前又是一陣發黑,她費力地站了起來,拄着柺杖,一步一步走到連詩雅的面前。
“不,沒有……沒有……”今日揭穿連訣和連似月之事失敗,她已經盡了氣數,若今天害祖母中毒之事再揭穿,她恐怕……恐怕是沒有活路可走了。
連母高高揚起權杖,狠狠敲打在連詩雅的腦袋上。
“啊……”她頓時慘叫一聲,捂住了頭,鮮血順着手掌縫流了出來。
“畜生不如!畜生不如啊!”連延慶長長地嘆了口氣,“我真是瞎了眼,當年竟然這麼寵愛你和你娘。”
“董慎,依你看,我祖母的毒是否還有解?”連似月問道。
“是啊,董神醫,你既看出我們老夫人所中的毒,是不是可以替老夫人把毒解了?”劉氏急忙問道。
“請丞相大人和諸位夫人小姐放心,因爲發現還算及時,毒是可以解的,我過兩日便將藥送到府上來。”董慎說道。
衆人聽了,這才鬆了口氣。
連母終於冷靜下來,她冷冷看着地上的人,道,“連家已容不下這等孽畜了,延慶,你看要如何處置?”
“不,不要……”連詩雅絕望地搖着頭,渾身顫抖着。
“……”連延慶皺緊了眉頭,他自然是打算暗中殺了她,然後不聲不響地埋了,對外就說病死了。
“父親,女兒有個主意。”連似月知道這麼一來連延慶和連母都不打算留住連詩雅的小命了,可是她可不想連詩雅就這麼死了。
“月兒,你有什麼主意。”連延慶問道。
“你們都聽着,要怎麼處理,由月兒說了算,其餘人等,不得有異議。”連母補充道。
其餘人等皆點頭,道老夫人英明,如今連詩雅徹底失勢,就算是相府裏的一條狗也不會站在她的身邊了。
“不……不……”連詩雅的喉嚨像是被掐住了一般,發出微弱而無力的聲音。
連似月說道,“在距離二十里地的城外,有一處牲口棚,這個牲口棚有專人在那裏飼養牲畜家禽給我們一年四季食用,我看,就讓三妹去牲口棚裏爲我們養牲畜吧。”
那個地方,是她前一世度過最後一段悲苦時光的地方,最後她還死在了那裏,是被一頭豬踩死的。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她被削成一個人彘,和那些和豬狗雞羊同城同住的日子,惡臭的糞便塗滿她的全身,餓到飢腸轆轆快要死去的時候,連馬糞都喫過……
那些牲畜和她一起搶潲水喝,渾身爬滿蝨子的黑豬就躺在她的身旁,雞銳利的嘴巴啄她身上腐爛發臭的,爛肉……
她的臉因爲長期塗滿糞便,爛到一塊一塊的皮掉下來,日復一日,整張臉縮水,乾癟蒼老如將死之人……
在那裏的每一刻都過得如同刀山火海,地獄深淵,可是,憑着一口不甘的氣焰,她死死地撐着,不肯死去!
日日夜夜,她的腦海中都是被剖腹產出的幼子,還有鳳千越那張絕情的臉……
她不甘心,不甘心!
最終,也是在這個地方,穿着鳳冠霞帔,貴爲皇后的連詩雅風光無限地出現在她的面前,手裏拎着九殿下的帶血的頭顱——
她終於一口氣盡了,帶着無窮無盡的深深仇怨死了……
連似月緩緩地將浮起的眼淚嚥了下去,望着連詩雅,道,“三妹,就守着牲畜棚吧。”
“……不,我不要養牲口。”她是連家的三小姐,怎麼能去那種骯髒可怕的地方,“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