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是連家的三小姐吧。”賓客中突然有人高聲道——
只見連詩雅正款款走進來,如同一朵繁花,盎然綻放,剎那間吸引了衆人的目光,比起連似月的粉黛淡施,她臉上的妝容描繪的更加的精緻,從遠山眉黛到嫣紅的櫻脣,眼梢更別具匠心用胭脂輕點兩個紅點,隱隱含着淡淡的嫵妹和旖旎哀愁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襲精心定製的淡紫色衣裙,透着淺淺的銀輝,那裙襬上繡着梅竹的圖案,華貴中又顯高潔傲岸,那軟綿的柳腰不盈一握,隨着走動,腰間漾起無限風情。髮飾則是京都還未流行開來的傾髻,發間挽着一支點翠祥雲鑲金串珠鳳尾簪,耳際搖曳着景泰藍鑲紅瑪瑙墜子。
她臉上含着淺淺的笑意,彷彿腳踏祥雲,款款而來。
一時之間,席間衆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連詩雅微微昂起高傲的下巴,她非常滿意這樣的反應——
孫嬤嬤說的對,只要她將最美好的一面展現出來,衆人便會忘記她曾經出過的醜。
連家其他幾個姐妹小聲議論了兩句,連勝茹小聲說道,“三姐的腳不是……怎麼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連詩雅聽到了這話,居高臨下地睥睨了連勝茹一眼,淡淡地道,“四妹,今兒是父親壽辰,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多掂量幾分。”
連勝茹聽罷,臉一紅,抿嘴,緊緊握住了自己妹妹連菀茵的手,不再說話了。
“哼……”連詩雅輕哼一聲,越過前排的衆人,面含笑意,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劉喜人看着她從面前走過,手碰了碰連似月,道,“我聽說她腳瘸了,今日看來很正常,難道傳聞是假的?”
連似月的眼睛看向連詩雅的腳,她身上的裙襬比平常的要長出一節,很恰當地蓋住了腳,果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興許想了什麼法子掩蓋了吧。”連似月脣角露出一點清淡的笑意來。
“嘁,再怎麼也是醜人多作怪,自己的親孃都被休了,要是我可沒臉出來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搔首弄姿,我會羞死的。”劉喜人冷看了連詩雅的背影一眼,故意聲音提高了一些,道。
這聲音偏偏傳入了周圍衆人的耳中,衆人一下子從連詩雅這凌厲霸氣的美貌中回過神來,是啊,那蕭氏被連家休了的事,當日在京城可是鬧的很大,整個相府門前的兩條街道上都圍滿了人,親眼目睹了當時蕭氏被趕走的“盛況”。
於是,經過劉喜人一挑撥,衆人便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說的都是些難聽的話。
連詩雅原本驕傲清麗的臉一陣煞白,她猛地回過頭來看着劉喜人,眼底充滿了怨毒,若不是這樣重大的場合,她真過去賞劉踐人幾個耳光。
“三小姐……”孫嬤嬤在一旁輕聲喚道,手碰了下她的手臂。
連詩雅聽到孫嬤嬤的提醒,將臉上隱隱跳動的怒氣壓了下去,換上一副看來無懈可擊的笑容,提高聲音道,“劉大小姐來別人家裏做客,都是這麼蠻橫無理的嗎?如果你對我父親和我孃的事有疑問,不如你親自去我父親面前親自問問,他就在那裏和安國公主說話呢,或者說,你認爲我娘現在不在了,你便覺得我這個皇上封的縣主連出席自己父親的壽宴也不行了?”
“你!”劉喜人被連詩雅這麼一說,頓時氣的站了起來,道,“連詩雅,少在這裏惺惺作態,別人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我可是清清楚楚的。”
但連詩雅卻仍舊不惱怒,道,“我聽說劉大小姐剛剛和工部侍郎家的大公子訂了親,不知道他們清不清楚劉大小姐這不分場合,反客爲主的性子呢。”
“連詩雅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以前對顧錦明拋……”
“三妹,你怕是不能久站吧,坐下吧,別再說了,這也不是什麼值得拿到檯面上來講的事。”劉喜人也是個不會藏着掖着的主,被連詩雅一激就要和她正面衝突,罵她故意勾飲男人,連似月適時地制止了,並且狀似無意地看了眼連詩雅的腳,帶着些冷漠的表情說道。
連詩雅聽連似月這麼一說,話到嘴邊憋了回去,並狠狠地瞪了劉喜人一眼,孫嬤嬤攙扶着她的胳膊,道:
“三小姐,快坐下吧,待會丞相老爺也要進來了。”
“哼!”劉喜人冷哼一聲,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連似月的目光緩慢而有力地落在了孫嬤嬤的身上,這位孫嬤嬤能讓一向驕縱的連詩雅言聽計從,看來是真有些本事的,前一世她倒是只在蕭家見過兩次,沒有什麼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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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國公到!”正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連詩雅一聽,臉上立即露出了喜色,道——
“我舅舅來了!”
連似月和衆人一塊往宴席廳門口看了過去,只見那蕭國公,蕭夫人,以及蕭家三子蕭山,蕭河,蕭湖齊齊走了進來,蕭國公一襲深青色古玄端服,哈哈大笑着走到連延慶的面前,作揖道,“連相,恭賀恭賀,恭賀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啊!”
蕭山,蕭河,蕭湖一字排開立於蕭振海身後,也齊齊鞠躬道:“祝連世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說着,蕭河將預備的壽禮獻上,道,“這是家父準備的壽禮,不成敬意,請連世伯笑納。”
連延慶也哈哈笑着,拱手,示意管家接過壽禮,道,“蕭國公這麼客氣,是本官的榮幸,請,請!”
“請!”蕭國公再拱手,由連延慶親自領着進了宴席廳內,他們先到皇帝御賜的匾額前三拜,接着到諸位王爺的席位前跪拜後,才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蕭山找到連似月,冷哼了一聲,蕭河則一副器宇軒昂的模樣,未曾注視過任何人。
蕭振海坐下後,看着眼前熱鬧豐盛的景象,脣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地譏諷笑意,隨後,目光落在了對面女賓席那一雙如深潭般幽靜的眼睛上。
面對着堂堂國公爺的注視,一個小小嫡女,居然沒有任何退縮,反倒讓蕭振海越來越有種勢均力敵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