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衣裳上面還有降香用的從堯城帶過來的香膏的氣味,這香膏是當初蘇家的夫人給的,奴婢的是梅花味的,降香的是茉莉花味的,降香十分喜歡,誰也不能碰她的香膏,這衣裳上有茉莉香味的,所以降香說沒有穿過奴婢的衣裳,是在撒謊。”
宋嬤嬤上前,將青黛手中的衣裳拿到了連母的面前,連母放在鼻息間,果真是茉莉花的香味。
“哼……”連母將衣裳狠狠丟在地上。
“老夫人,老爺,大小姐……”這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梁姨娘突然猛地跪了下來,道,“妾身,妾身有一個晚上被貓叫聲攪的睡不着覺,便起身走走,確實看到這降香偷偷摸摸地從夫人的院子裏出來,妾身覺得奇怪,大小姐的丫鬟怎麼會三更半夜去夫人的房裏,就留心看了一下,發現這降香不止一次到過清泉院,妾身一直想告訴大小姐的,只是,都找不到機會,又,又怕夫人知道了會責罰。”
蕭氏猛地看向梁姨娘,罵道,“你說什麼?你這個踐人,真沒想到你平時柔柔弱弱的什麼話都不敢講,現在做起落井下石的勾當來了。”
梁姨娘眼中含着淚,戰戰兢兢地道,“老爺,妾身沒有亂說,妾身只是不想大小姐和少爺平白受冤,而放走了真正的壞人。”
“我相信你。”連延慶讓梁姨娘起來說話,臉色已經是冰冷至極,眼中迸發出深沉的寒意。
“哼!”連母冰冷地目光看向降香,道,“大膽踐婢,證據確鑿,還敢抵死不承認!來人!將她拖下去,杖責五十,餵了啞藥,趕出府去。”
蕭氏一聽,臉色蒼白,額頭沁出汗液來。
“不要,老夫人饒命,奴婢說,奴婢說,這一切都是夫人指使的,夫人說幫我成爲少爺的通房丫頭,若生下一男半女就能成爲少爺的姨娘了!”降香終於嚇的尖叫起來。
連訣一聽,頓時覺得受到極大的侮辱,臉漲的通紅。火冒三丈,“有此想法,罪無可赦,還不快拖下去!”
“救命,救命啊青黛姐姐!”降香被幾個嬤嬤從地上拖了下去,她拼命地呼救,“大小姐,奴婢知道錯了,奴婢真的知道錯了!”
但是,已經晚了,一會兒衆人便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又一聲地板子的聲音,降香求饒的聲音漸漸地小了,不知道是已經被喂下了啞藥還是昏死過去了。
“老爺,老夫人……”蕭氏聲音有些顫抖,額頭上開始冒出汗液來。
“你回去吧。”連延慶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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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氏猛地擡起頭來,不敢置信地看向連延慶,他,他不追究了?叫她回去?
這是不是……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應該是看在未出世的孩子面子吧。
“延慶!”連母用力地跺了一下柺杖!
“母親,兒子心中有數,蕭氏,你回去。”但是,連延慶卻揮手,道。
“是,是。”蕭氏由白薇扶着,急忙走出了文華院,出門口的時候,還被門檻絆了一腳,差點摔倒了。
隨後,連延慶也匆匆走了出去。
“糊塗啊糊塗!”連母氣的臉色發白,“我的乖乖孫兒,你受了委屈了,居然平白被丫鬟們這麼糟踐,祖母這心裏跟刀割了一樣!”連母走到連訣的面前,握起他的手,放在掌中摸索着,心疼地道。
“祖母……”連訣喚道。
連似月目光中閃過一抹思緒——
她剛纔注意到了連延慶的神情,看起來不像是相信了蕭氏,也不像是諒解了蕭氏的樣子,他在想什麼……
*
傾安院。
連母坐在紫檀木椅子上,緊繃着臉,一言不發,神情肅穆,那燭火照着她的臉,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加冰寒了。
“宋嬤嬤……”良久,連母開口,道,“你現在去陸大夫那裏,讓她開一副滑胎的藥。”
“老夫人!”宋嬤嬤聽了,心一跳。
“蕭氏賊心不死,孩子都沒生下來,就開始殘害未成年的嫡子,這生下來的孩子也是一個禍害,不如不要生了,給她一碗藥,讓她滑了吧。”連母目光中有一絲掙扎,但最終還是做出了讓蕭氏滑胎的決定。
“老夫人三思啊,這夫人雖然心懷不軌,但她腹中胎兒好歹是連家的骨肉,是老爺的根啊。”宋嬤嬤在一旁勸慰道。
但是連母卻已經下定了決心,道,“延慶會諒解我這個做孃的苦心的,這蕭氏本就是通體附鬼的災星,給延慶喫那種傷身子的藥一點都不猶豫,我想起來就心驚肉跳,恐怕生下孩子會變本加厲,爲了相府的安寧,也爲了我的乖乖孫兒,就這麼做吧。”
“是,老夫人既然眼睛決定了,奴婢這就去辦。”宋嬤嬤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連母深深地嘆了口氣,彷彿一夕之間老了十歲一般。
宋嬤嬤去拿了滑胎藥回來,先是親手煎熬了,然後暗地裏將蕭氏的貼身丫鬟白薇找了來,將藥端給了她,吩咐道:
“這是老夫人給夫人保胎的,你拿去,看着她喝下,明白嗎?”
白薇戰戰兢兢地接過藥。
宋嬤嬤冷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不該說的話別說,萬不要惹禍上身,像降香和紅玉一樣,就和死了沒兩樣。”
白薇渾身一顫,低下頭,道,“是,奴婢明白,奴婢什麼都不敢說。”
蕭氏慌慌張張地回了清泉院後,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氣,額頭一直冒着冷汗,很久很久才緩過勁兒來。
連詩雅聽說計劃又失敗了,頓時氣的跺腳,道,“這都打不死這對姐弟,真是氣人。”
“是連似月太厲害了,她就像一個無孔不入的鬼一樣,悄無聲息潛入你的四周,瞪大了眼睛看着你!再一擊即中,讓人死無翻身之力!”蕭氏癱軟在了椅子上,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掏空了一樣,衣襟全部都溼透了。
連詩雅聽了,渾身一個哆嗦,冒出一身冷汗,四周看了看,道,“娘,你,你說的這麼邪乎,我,我都怕了。”
“夫人。”這時候,白薇低着頭,手中端着一個碗走了過來,道,“夫人喝碗安神湯,緩一緩吧。”
蕭氏看了這碗一眼——
此刻,她的一顆心還吊在半空中,連延慶對她一點也不追究,反而讓她更加的不安,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白薇端着碗,一直不敢擡頭,想起宋嬤嬤的叮囑,便再說道,“夫人,喝湯吧,當心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