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發現自己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握着桃子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用力。
連訣心頭一怔,回過頭來,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個人這麼輕易地就看穿了他的心事,他已經用了最大的力氣去隱藏,不讓任何人發現他心底的這點祕密。
而十一公主一看他臉上的表情,便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我感覺是對的,你心裏惦記的人,你喜歡的人是連似月。”她聲音顫抖着,眼淚緩緩的蓄滿眼眶,眼圈慢慢地紅了,鼻頭一陣酸澀。
連訣沉默着,他該說什麼呢?否認嗎?可是,他沒法對十一公主撒謊,承認嗎?他覺得自己太卑鄙。
十一公主突然將手中青澀的小桃子用力地朝連訣身上丟了過去,那堅硬的小桃子正中他的額頭,打的生疼生疼的,但是他就這麼站着一動也不動。
十一公主跑了過來,雙拳用力地捶打着連訣的胸膛,一邊捶着一邊哭着說,“連訣,你怎麼能這樣?那個人是你的姐姐啊?你怎麼能……怎麼能喜歡她!這是不行的,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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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公主拼命地打着他,直到打到手裏沒有力氣了,連訣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擡起頭,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臉上露出一抹無比痛苦的表情。
突然,十一公主後退了幾步,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連訣,“你太可怕了,你太噁心了!我不會縱容你,我要去告發你,讓你……讓你做不了這種可怕噁心的事……”
十一公主越說越語無倫次,她猛地轉過身,往桃樹林外面跑去,“連訣,我要去揭發你,揭發你醜惡的內心,揭發你!”
“公主!”連訣見狀,回過神來,忙追了上去,攔在她的前面,臉上痛苦的表情令人心碎,眼底滿是祈求,“不要,拜託不要讓我姐姐知道這件事,拜託。”
十一公主雙眼通紅,滿臉淚痕,道,“爲什麼不要讓她知道,你敢喜歡她,爲什麼不敢讓她知道!連訣,你是個懦夫嗎?”
“我……”連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能說什麼,他什麼都不能說!
“你說啊,爲什麼?爲什麼?”見他什麼都說不上來,十一公主哭着笑了一聲,道,“因爲你自己也知道你對她的喜歡是不容於世的感情,是不倫之戀,是不恥的,是不是?”
“……”連訣的腳步往後踉蹌了兩步,被靠在一旁的樹上,拳頭緊緊地握着,渾身顫抖着。
“連訣,既然你知道,爲什麼還要這樣?不可以停止嗎?把她看做姐姐,而不是……你喜歡的人。”十一公主痛心地看着他,同時,心裏的一塊也悄然離開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或者,我是一個畜生,我是一個不知好歹的人,我是一個該被天打雷劈的人!我該死,我不該活在她的身邊,我應該走,我永遠都不要回來!我應該消失在這世界上!”連訣揚起手,狠狠地一拳砸在樹上,一拳又一拳地砸過去,砸的樹陣陣顫抖着,砸的手都破了,出了好多血。
“啊!你瘋了!你別這樣!別這樣折磨自己。”十一公主見他這樣,急忙跑了過去,猛地一把抱住了那棵樹,連訣生生收回了那砸出去的拳頭。
連訣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由自主地顫抖着,血一滴一滴地掉下來,落在那湛藍色的衣袍上——
此時此刻,他真的痛苦極了!
長久以來,他一直將這份說不出口的感情深深地埋在心裏,並且打算一直帶到墳墓裏去,隨着風,隨着土飄散,腐爛。
當十一公主捅破了這層朦朧的紗,所有的矛盾和痛苦便噴薄而出,幾乎讓他承受不住。
十一公主連忙拿過他的拳頭,放在嘴裏吹着氣,一邊吹,眼淚一邊噗噗地往下掉,落在他的手背上,“疼不疼啊?”
然後,她又急急忙忙從自己的裙上撕下一塊布,一圈一圈地給她包紮好了,哽咽着道,“縱然你心裏再難受,也不要這樣對自己啊,這都是皮肉,會痛的。”
“對不起。”連訣看着她眼淚噗噗的樣子,心裏覺得好難受,“公主,對不起,我嚇到你了。”
十一公主聽了,慢慢地將他的手放了下來,說道,“連訣,我知道了你的祕密,我怕我看到你的時候會忍不住講出去傷害了你。所以,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來找你玩了,你以後有什麼事,也不要再來找我了,好嗎?”
眼淚順着她的臉頰緩緩落下,
“……”連訣閉上眼睛,緩緩地點頭。
十一公主慢慢地轉過身,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了幾步,她突然回過身來,飛快地跑到連訣面前,踮起腳,在他的頰邊親了一下,說道,“我的名字叫鳳令月。”
說完,便果斷地轉過身跑了,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到消失在連訣的視線中。
連訣臉上一片溼意,那是十一公主的眼淚。
他往後踉蹌了兩步,背靠在樹上,陽光照在身上,他卻感覺不到這光的溫度,好冷,好冷!
*
清泉院這邊。
連詩雅越想越心煩,便將梳妝檯上的首飾一股腦兒全部丟在了地上。
“又怎麼了,我的祖宗?”蕭氏見狀走了過來,問道,並示意丫鬟將地上的首飾都撿了起來。
“娘,你沒發現嗎?連似月和連訣兩個人和皇宮的人走的越來越近了,今天那九殿下和十一公主還一起來看他們姐弟,當縣主的人是我,又不是她!”
“現在,誰還會在意你縣主的份位,上次安國公主府一個月,這縣主之位分明就是一個笑話了,不提也罷。”蕭氏覺得她們娘倆也是倒黴,明明份位品級都提高了,卻活的還不如前。
“……那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由着去嗎?現在連似月比以前更囂張了!”連詩雅忿忿不平道。
“夫人,喝藥的時間到了。”這時候,甄嬤嬤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藥進來。
連詩雅看了一眼,皺起眉頭,“好臭的藥,娘,喝這個真的能讓你生兒子嗎?”
“當然。”蕭氏自信滿滿地道,“那尚書劉夫人四十高齡懷孕喫的就是這個方子,一共吃了十帖就懷上了,我也能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