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和降香兩人想起今天那劫後餘生的感覺,鬆了口氣之餘,有些興奮,嘰嘰喳喳地說這話。
“今天嚇死了,以爲大小姐一定出事了。”
“是啊,大小姐,奴婢還以爲自己死定了呢。”
“好在夜風大人及時趕到,救下了我們,不過,那個香嬤嬤還是什麼,她們都沒看清楚救我們的人是誰。”
兩個丫鬟顯得比平日的話都多一些,還顯得很開心,一邊替連似月整理着衣服上的污漬,一邊嘰嘰喳喳地說道。
而連似月一直沒有說話,想起剛纔的一幕,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似乎還殘留着他身上的味道。
“大小姐,先穿着披風吧,回了府裏,趕緊換一身。”青黛替她繫好披風的帶子,將湯婆子放進她手中。
她一擡頭,一驚,道,“大小姐,是不是染了風寒了,臉好紅。”
連似月一愣,用手貼了貼臉,才發現燙的驚人。
“風寒?那回了府要趕緊請陸大夫來纔是,定是剛纔穿着溼衣裳太久了。”降香忙往連似月的身旁多放了個湯婆子,說道。
“……”一向冷靜,甚至是冷漠的連似月,此刻表情有些僵硬,道,“不,是太熱了。”說着,還將身邊的湯婆子移開了一些。
“熱?”青黛和降香同時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她。
“我歇一會,到了你們叫我吧。”連似月閉上眼睛,緊緊捂着手中的湯婆子,不說話了。
馬車繼續往前,連似月的心慢慢地冷靜下來,開始想着鳳千越的事。
如今,鳳千越和蕭振海兩人終於合而爲謀了,前世也是如此,但是現在想來,在鳳千越許給蕭振海的條件裏,肯定包括一點,一旦登基,便將連似月這個正主踢掉,再除掉蕭家,讓連詩雅統領後宮。
而始終,蕭振海都沒讓自己的女兒與鳳千越成親,成爲皇后,前一世的蕭柔嫁給了一個,過的安穩平靜。
之前,連似月百思不得其解,後來才慢慢想明白,蕭振海與鳳千越合作,必定深刻的知道他的爲人,所以纔不會將女兒嫁給這麼陰狠可怕的人。
但是,他總要一個他能控制的人坐鎮後宮,爲他的權勢保駕護航,這個人無疑連詩雅是最好的選擇,所以便讓連詩雅用美色百般引佑鳳千越。
他所在乎的纔不是連詩雅的幸福,而是自己的權勢能不能得到鞏固。
但是這一世,她可不會讓蕭振海得了把一切安排的這麼好,不會讓他得了權勢還能保全家人,她要一開始就將鳳千越和蕭柔送作堆,讓這兩個人去相愛相殺!
她連似月重生一世,就沒想過要做一個好人!
正想着的時候,突然,馬車嘎然而至,那馬發出一聲刺耳的叫聲。
連似月一愣,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四殿下,大小姐正在裏面歇息,她太累了。”馬車外傳來冷眉的聲音。
鳳千越?
她掀開馬車簾子,只見,鳳千越站在馬車前,一臉陰鷙,渾身散發着深沉而可怕的氣息。
冷眉手中拿着劍,攔在了馬車的前面,她可不怕,就算對方來的是皇帝,只要是傷害連似月的,她也會拔出劍來拼命,只因爲九殿下同她說過一句話——
無論什麼情況下,大小姐不能有任何閃失,就算是一根頭髮都不能少。
連似月似乎並不意外鳳千越的到來,她擡手,喚道,“冷眉,把劍放下。”
“是,大小姐。”冷眉帶着警告的目光看了鳳千越一眼,纔將劍插回劍鞘,走回了馬車邊。
“四殿下,你來了。”連似月看着鳳千越,道。
鳳千越走了過來,那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彷彿要將她看穿,看透!
“你的心,怎麼會這麼狠?”
“因爲它曾千錘百煉,現已百鍊成鋼。”連似月意有所指般,淡淡地道。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是你!我曾說過,天涯海角,滄海桑田,就算是下地獄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你不動心便罷了,可你……可你將蕭柔這樣一個女人塞給我,你爲了不和我在一起,就要毀了我的人生,毀了我的幸福嗎?”
連似月看着他,他是英俊的,那雙深邃的眸子深深地凝視着它,那裏面盛滿了痛苦,悲哀,失落……
真是好深情,好深情啊!
連似月看着都要哭了呢,她別過臉去,不去看他。
這個動作看在鳳千越的眼底,便以爲她受到了觸動,他繼續說道:
“連似月,我終於想起來了,那日在安國公主府上,你對我說的那句話,你說的,是永遠都不會原諒我,是不是?”
連似月看着他這破碎的表情,緊抿着穿不說話,眼睛如琉璃般,靜靜地散發着一層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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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前一世,只要鳳千越開口,哪怕是皺一下眉頭,她都會原諒他。
連似月看着眼前的男人,視線卻慢慢模糊了起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她記得那時候,還在越親王府,她是越親王妃,那時候她的女兒樂顏已經七歲了,這些年來,她很想多爲鳳千越添丁,但鳳千越則說,現在還不是時候,親人越多羈絆越多,死穴也就越多,等他以後登上皇位再生一屋子小孩。
雖然很喜歡孩子,可是,因爲鳳千越這麼說,她便聽他的安排,那幾年他們便只有樂顏一個孩子。
有一次,距鳳千越登基不久之前,蕭姨娘和連詩雅一塊來越親王府探望,鳳千越特意留出半天的時間,與她們一塊用了午膳,到了該走的時候,連詩雅卻突然身子不舒適,身子軟軟地暈倒在地上。
連似月便留下這對母女在王府歇息,因爲連詩雅總說不舒服,這一住便是三天。
有一日,連似月看完醫書從書房出來,那時候她日夜鑽研醫書,只爲減輕鳳千越身上的痛苦。
她看到樂顏坐在書房門前的臺階上,那瘦瘦小小的身子看起來有幾分悽楚,連似月微微笑了,示意下人退下去,自己小心地走到女兒的身邊,喚道:
“樂顏,你在這裏想什麼呢?”
樂顏回過頭來,本該天真明朗的眼睛裏卻鬱鬱寡歡,連似月微愣一下,將女兒攬入懷中,充滿歉疚地道,“樂顏,是不是母親看醫書太久,冷落你了?抱歉。”
“不。”樂顏搖頭,“不是的。”
“那是怎麼了,怎麼不開心了?”連似月問道。
“我……”樂顏很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連似月當六七歲的孩子有點小心事,便沒有多問,想着等過了些時候就好了。
後來,蕭氏和連詩雅走了,樂顏終於走到她的面前,說,“母親,我有兩次看到姨母從父親的書房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