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龍顏大悅,璇妃明明是想借跳舞虜獲龍心,可她卻說祈福,本是靡靡之音,輕歌曼舞,卻被她說成是神聖不可親犯的祈禱之事,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能說她什麼,不愧是鳳千越調教出來的人。
“謝皇上賞賜。”璇妃高興地再次跪拜謝恩,滿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裝作不經意間往鳳千越那邊看了過去,想得他一絲讚許,但是——
她的目光黯淡了下來,因爲他的位置上沒有人了。
她的心,微微一怔,這個舞蹈是她爲了他,鑽研了數月的成果,只想藉着機會跳給他看,她剛纔跳舞的時候就發現他根本沒有看她,看的是那個……連似月。
而現在,人去哪裏了?
還有,她再看了連似月的方向一眼,她也不見了!
她心裏突然感到從未有過的緊張和在意。
*
真相是殘酷的,知道真相的人更是備受煎熬,連似月忍着看完了璇妃的玉盤舞,便趁着衆人飲酒助興的時候,悄悄從宴會上離開了,到狩獵場外面走走,散散鬱積在胸中的悶氣,她真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忍不住吐出一口老血來
她坐在橫放的樹幹上,擡頭望着天空的星星,雙腳自然垂下,輕輕晃動着,這時候,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訣兒?
她欣喜地正要轉身,但是卻察覺到那腳步聲完全不似訣兒的輕快,她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淡了下去,冷聲道:
“四殿下不在裏面欣賞那麼美的舞蹈,出來幹什麼?”
“你今天被馬嚇到了,現在還有沒有事?”鳳千越站在她的身後,問道,好像是在關心一下她,但是語氣卻顯得很生硬,很刻意,“今天沒有第二次追進小樹林找你,是因爲……”
“四殿下到底想說什麼?”連似月冷冷地打斷了他,從樹幹上輕輕一跳,跳了下來,像看怪物看着他,他什麼意思?好像她很介意他有沒有來找她似的。
“昨日那種情況,事情必定會傳到父皇的耳朵裏,細思之下,那時候我不要再追上去爲好,況且八皇弟,九皇弟,連訣都已經追上去了,想來你不會有什麼危險。”鳳千越目光中似乎流露出一絲歉意。
連似月的眉皺的更緊了,道,“四殿下說的這些,我從來沒在意過,殿下自然也不必在意,我的事,本就與你無關。”
“是嗎?”他輕扯了下眉,脣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不得不說他是個好看的男人,但是他身上陰氣太重,總給人一種陰鷙之感。
“而且,身爲一個皇子,權術謀略是必不可少的,但是身爲一個男人,還是坦坦蕩蕩爲好。”連似月忍不住嘆氣,前一世,她的眼睛到底有多瞎啊,還是心臟被豬油蒙了,纔會愛上他這種從不以真心示人的男人啊。
她這麼給他挑刺,換做以往,他已經惱羞成怒了,但是——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鳳千越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似乎已經毫不介意她的諷刺,脣角還帶着一抹似笑非笑,道,“本王是什麼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沒錯,本王就是這樣的人,你說的非常對,你早日習慣便好了。”
“我何須習慣一個與我毫無相關的人?”連似月皺起了眉頭,他哪兒來的自信,她需要去習慣他?
“連似月,你要聽好我說的每一個字,我把話放在這裏,天涯海角也好,陰曹地府也罷,我總要追到你,任你如何逃脫,也逃不過我。你記住,一輩子很長,你終究會屬於我。”他話說的很緩慢,但是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帶着令人窒息的霸道和佔有欲。
連似月心頭一震,眉頭皺的更深,眸間的陰鬱也更深了,她的聲音冷漠如撒旦——
“鳳千越,你是誰,你憑什麼對我說這樣的話,我允許了嗎?別學人裝深情了,我看着想吐!你心裏在想什麼我一清二楚,你向我父親說要提親娶我,不過是爲了將我收到你的麾下,好控制我!那麼,你也聽好了,我也把話放在這裏,我想要的,天海海角,陰曹地府也要得到手,倘若我不想要,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鳳千越並不動氣,深邃的眸子緊緊地看着她,道,“很好,連似月,是你說的,與我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我記住了,所以,你千萬不要去找其他人同歸於盡,你記得要來找我,八皇弟,九皇弟他們都配不上你的狠毒。
不過……”
他的脣角浮現出一抹自信篤定的笑意,道,“我不會讓你和我同歸於盡的,我終究會領着你共享榮華,你等着吧。”
共享榮華?
“我呸!我呸!”連似月聽他說着這種話,實在沒忍住粗魯地啐了一口,真想呸他祖宗十八代,她連一個大家閨秀應有的儀態也不要了,“鳳千越,你還可以再好笑一點,共享榮華?拜託,找別人吧,我沒有這個命,也不稀罕。”
以他的秉性,誰和他共享榮華誰倒黴。
“……”而鳳千越也不惱怒,始終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這樣的獨處,連似月是一下都不願意忍受不了了,她道,“讓開一下,我要走了!”她再待下去,她怕她會忍不住揍他。
“好。”鳳千越舉起雙手,自覺地後退了一步,放出一條路來,連似月冷着臉從他的面前走了過去。
見連似月走了過來,一抹身影立即一閃而過,躲到了草垛後面,那張年輕漂亮的臉上閃過一抹深深的悲切。
“大小姐,沒事吧。”冷眉一直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注視着鳳千越的一舉一動,以她的能力,藏身在此,即便鳳千越也沒法立刻發現。
“沒事,綠枝,走吧。”連似月的目光看向草垛的那邊,眼中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笑意,她似乎聞到了一絲血腥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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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將會是異常艱難的一天。
她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時候,宴會已經進行到了尾聲,衆人已是酒酣耳熱,她的左右兩邊已經沒有人了,柳顏玉已經走到安國公主的身邊去了,劉喜人則多喝了兩杯,由丫鬟扶着離開了,大周民風較爲開放,女子當衆飲酒也並不是什麼罕事。
連似月端起酒杯,緩緩地將一杯酒如數倒入口中,她擡頭看向天空,星空閃閃爍爍,宴會場上歡歌笑語,但是……絕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