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暮“嗯”了一聲。
“決定了嗎?”
薑暮踩著腳下的枯葉,發出哢吱哢吱的聲音,回道:“沒有,我對他說再考慮考慮。”
腳下沒有枯葉了,她又跳到了路牙上面,突然問道:“你說靳昕在學校遇到不好的事,是什麽?”
夜色濃稠,燈影模糊,片刻,靳朝才回:“最嚴重的一次被幾個四年級男孩塞進垃圾箱,爬不出來導致窒息。”
雖然靳朝一句話帶過,但卻給薑暮帶來了不小的震驚,她從未想過8歲的靳昕居然遭遇過校園霸凌,她突然意識到那次靳昕為什麽撒謊,為什麽在她發現後慌亂地砸掉學習機,為什麽聽到她媽媽的名字會失控,因為她害怕上學,害怕被人發現她會做那些題從而送去學校,在此之前,薑暮從未想過,這個女孩的反常、抵抗、不配合、怪異都是她躲避外界的方式。
她漸漸皺起眉問道:“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三個月前。”
“趙阿姨知道嗎?”
“知道她不願意去學校,不知道她故意讓老師懷疑她智商有問題。”
“那你沒有跟他們說過?”
靳朝回道:“昕昕的學習能力沒有問題,問題在於她對集體生活的恐懼,如果告訴他們,他們會逼她去適應,我認為這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途徑,她那天的行為你也看出來了,我會盡量說服靳強帶昕昕去看心理醫生,但是他們始終覺得這和承認她是神經病沒有任何區別,比較抗拒這件事。”
薑暮注意到,靳朝在談及靳強的時候說的一直是他的名字,這次過來沒聽他叫過一聲“爸”。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她試探地問出口:“你跟著他們過得好嗎?”
靳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什麽叫好?什麽叫不好?”
“你和他們住在一起什麽感覺?”
靳朝看著她踩在緣石上東倒西歪的樣子,擔心她踩空於是落後半步眼神緊盯著她:“你指哪方面?”
“會覺得難以適應嗎?或者…靳昕出生後呢?會感覺格格不入嗎?”
靳朝雙手放在褲兜裡,神情淡漠:“還好。”
薑暮突然停住腳步站在緣石上瞧著他:“還好是什麽意思?不覺得別扭嗎?”
靳朝也跟著停下步子,盡管她站得高,但依然要比他矮一些,她望著他渴望找到一些共鳴,可卻只聽見靳朝說:“習慣了。”
三個字讓薑暮神情愣住,伴著清冷的夜風,薑暮不禁打了個寒顫,她突然忘了,如果這種感覺她只經歷了一次就受不了了,可靳朝經歷了兩次。
第一次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分走了薑迎寒全部的愛和靳強對他原本的關注,而第二次是他跟著靳強來到現在這個家重新經歷了一次。
一句簡單的“習慣了”聽在薑暮耳中,像巨石落入湖中發出沉悶的聲響回蕩出一圈圈無法平息的波紋。
她死命踩著腳下的枯葉,發泄著某種不痛快的情緒,靳朝說了她一句:“多大了?下來。”
薑暮卻不聽他的,像走平衡木一樣沿著緣石往前走,直到緣石斷了一截,她不得不停下腳步,靳朝以為她可以下來老實走路了,卻聽見她說:“我要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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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朝看著前方緣石的距離,提醒她:“你跨不過去。”
薑暮斜睨著他:“你在說我腿短?”
靳朝嘴角浮起笑意:“那要看跟誰比。”
“反正不跟你比。”
她不肯走,他也只能停下看著她,薑暮把手給他,對他說:“幫我跨過去,下面是河,我不能掉下去。”
靳朝眸色微轉,這個幼稚的遊戲她居然能從8歲玩到18歲,他沒搭理她,直接往前走去落下句:“下面鱷魚等著你,趕緊掉下去。”
“朝朝……”
月色朦朧,夜影迷離,他停下腳步,眼裡深如潭的光被瞬間攪動開來,他轉過身望著她:“你在跟我撒嬌?”
薑暮一個勁地笑,他指了指她警告道:“你不是8歲,這招不管用了。”
薑暮抬起雙手伸給他,抬起下巴表示一定要跳過去,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對他說:“你不會讓我喂鱷魚的,是吧?”
說罷她當真不管不顧一躍而起,身體騰空的那一瞬薑暮閉上了眼,她需要一個賭注來做一個決定,一個對她來說無比重要的決定。
就在身體下落的時候,一雙手托住了她,對面的緣石太窄了,即使她真能跳過去也不一定能站穩,靳朝幾乎是把她放穩在緣石上才松開手。
薑暮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眼裡有了閃動的光,她望著靳朝對他說:“我決定了。”
靳朝呵笑一聲:“決定喂鱷魚了?”
“差不多吧,我決定以後考什麽專業了。”
靳朝眉梢微揚:“剛剛才決定的?”
薑暮眸裡含著奪目的興奮,朝他點點頭。
“……那還真夠隨意的,下來。”
說完靳朝便轉身往前走去,薑暮從緣石上跳下來跟著他的影子雙手背在身後問道:“你那時候參加物競賽難嗎?”
“不簡單。”
“那你物理怎麽學的?”
“高中課程比較好懂,自學大學物理,不懂的問人或者自己研究找資料。”
“你看我這樣能學好嗎?”
靳朝突然停下腳步回過神睨著她:“你要參加競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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