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王歪在鋪着白虎皮座椅上,腳下的鹿皮靴子踩着老虎的腦袋。?
“之前燕地的大周城池發生疫病,又引發了民亂,想來帶兵前來是爲了鎮壓民亂的,後來……聽說大周那位忠國王同大周皇帝兵分兩路,前往各個城池安撫百姓,再後來……這大周皇帝每走過一處城池,便留下一些將士,來協助當地守城將軍維持治安!”那身着玄衣的謀士緩聲開口,“燕國境內的大周城池,得益於那位沈天之沈司空舉措得當,疫病算是穩住了!想來那些將士們也會回到舍曲,同這位大周皇帝一同回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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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沒有道理將能征善戰的將士們,分散留在這屬於燕國只是借給他們管轄的城池!”西平王脣角勾起,身體前傾,伸出手在火盆中烤火,“除非……這大周已經做好了打算,即便是賭國輸了也不會認賬,還是要用武力強奪燕國!故而……趁着這一次機會,將這些精銳將士們分散放於各個城池,只等來日……”
玄衣謀士垂眸想了想開口:“王爺所慮,也不無可能!”
“但,不論如何,不能讓大周皇帝到舍曲,甚至不能離舍曲擡近!”西平王擡頭朝着跪坐在下首的玄衣謀士看去,“若是大周皇帝到了舍曲或是離舍曲太近,便極容易派人去通風報信,於我們不利!”
“那麼,王爺打算即刻出兵埋伏?”玄衣謀士問。
“埋伏的地方本王已經選好了!”西平王不是一個只靠謀士的孬貨,他收回被炭火映得通紅的雙手,緩慢站起身來,“即刻出兵,務必要在明日天亮前抵達埋伏地點,殺大周皇帝一個措手不及。”
玄衣謀士也扶着面前的桌案站起身來,問:“王爺打算出兵多少?”
西平王道:“西平軍全部出發!”
玄衣謀士睜大了眼:“王爺……可是要將未曾上報朝廷的三萬將士一同派出去?那可就是五萬將士了!”
西平王頷首:“對付大周皇帝那樣的人物,怎麼能掉以輕心,全部出發,此一戰本王親自率兵……只求殺大周皇帝!不計代價!”
玄衣謀士瞧出西平王要殺大周皇帝的決心,長揖朝西平王一拜:“王爺爲燕國而戰,先皇在天有靈必會庇護我燕國將士,王爺必能凱旋!”
西平王也是真正在刀山學海里滾過的,當年燕皇宮出亂子,還是西平王護先帝逃出宮中的,南燕還未收復之時,西平王就駐守在這燕國邊界,這些年和南燕的仗都是西平王打了不少,只是越到後面……西平王瞧着其他藩王躲在後面各個養的“膘肥體胖”,心思就變了,越是捨不得自己手下的將士,不但藏兵,這仗……也就越打越不行。
可這一次不同了,殺了大周皇帝……殺了攝政王,皇帝還年幼,他又手握兵權,當個攝政王還是行的,自然是要亮出家底子。
大周皇帝的名聲太大了,戰無不勝!
就這四個字,就足夠讓燕國多少藩王膽怯的,他若是能殺了這戰無不勝的白卿言,也就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和他硬碰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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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白錦稚輾轉反側的睡不着覺,乾脆掀開牀帳起身,拿過高几上的琉璃盞,從內室出來,倒了一杯茶水喝。
茶水是冷的,白錦稚也沒有計較,行軍在外住帳篷的時候,可要比這個艱難的多。
不知道爲何,這幾日白錦稚總是心慌,她還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別不是染上疫病了吧?”
摸着自己的額頭也不燙,白錦稚睡不着所幸換了衣裳,準備去演武場好好練一練長姐教她的弓箭,當初長姐前往南疆的路上,就是這麼着將射日弓撿起來了。
第二日一早,大軍出發……
白錦稚沒睡醒,打着哈氣騎馬跟在白卿言的馬車後,用手揉了揉眼睛,早知道走之前就喝一杯釅茶,好歹能醒醒神。
“白錦稚你昨夜是去做賊去了嗎?眼睛都快張不開了……”呂元鵬從胸前掏出了個涼膏盒子遞給白錦稚,“在太陽穴上抹一點,能醒神!”
這涼膏可是舉子考生頭懸梁錐刺股時的寶貝,是用龍腦香、牛黃、麝香、黃連等物做成,十分提神醒腦。
白錦稚鬆開繮繩,用手指剜出一點在太陽穴塗了一些,又還給呂元鵬,抱怨着沒什麼什麼作用,又重新提繮上前追上的白卿言馬車,乾脆上了馬車,打算好好窩在馬車裏睡上一覺。
瞧見白錦稚上了馬車,正在看大周送來奏摺的白卿言頭也不擡:“不是說騎馬威風嗎?捨得進馬車了!”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的!半夜總是心慌睡不着覺,昨夜去練功了,這會兒乏的很!”白錦稚用手背揉了揉眼睛,“長姐,我想在你這兒眯一會兒。”
白卿言瞧了眼還跟個孩子似的白錦稚,將魏忠給她送來的那盞熱羊乳推到白錦稚面前,提筆用筆尖舔了舔硯臺裏的墨,笑道:“喝了睡吧!”
柳平高早在出發前兩個使臣,就已經派人前去探路,一會兒要路過兩山山坳之間,雖然不是打仗的時候,柳平高如今護衛陛下,自然也是要小心一些的。
不多時便前方探子快馬而歸,柳平高提繮迎上:“怎麼樣?”
“回柳將軍末將等人上山點查,雪窩子深的很,我等沿途各自插了數刀下去,並未發現埋伏,匪徒也沒有見着,倒是瞧見了一些半腿深的腳印子,隱約能瞧出鞋底印子都不相同。”
柳平高出發之前,同當地的百姓打聽過,看看這山坳附近又沒有什麼悍匪之類出沒,呂元鵬還笑柳平高太過小心,就算是再能耐的悍匪見了他們大周將近一萬精銳,怕是早就嚇尿了,豈有出來尋死的道理。
既然能瞧出鞋底印子不相同,那想來必不是統一的軍靴,那有可能是那起子佔道打劫的匪徒,匪徒瞧見他們一萬精銳之師,自然是要退避三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