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桐嘆氣,她費了那麼大功夫和銀錢安排到燕國太后身邊的棋子,也不知道如今是死是活。
就在馬車晃晃悠悠轉入南昌名巷時,一道藏在暗處瑟瑟發抖的身影看清楚了馬車燈籠上的崔字,立刻衝了出來。
可還未靠近就被隨行的護衛拔刀攔住……
孟昭容被嚇了一跳,兜帽之下的一張臉慘白。
她看着那馬車攆着雪籽就要從自己面前駛過,睜大眼,顧不上面前泛着寒光的刀刃,上前小聲喚着:“恭行!恭行!恭行是我啊!恭行……我是昭容!”
孟家已經倒了,孟夫人是花了極大的代價才讓她逃脫出來,叮囑她從此以後隱姓埋名,千萬要忘記她是孟尚書之女的事情,這輩子能活着就好,否則和孟夫人他們一同走了,免不了要近教坊司,這輩子就完了。
送走孟昭容的當晚,孟夫人給孟昭容貼身婢女換上孟昭容的衣服,將人勒死在牢中,看着餘下孟家女眷都投繯自盡之後,也撒手去了。
膽戰心驚的孟昭容聽到母親自盡的消息,肝膽欲裂,不知道去哪兒……只能想到曾經不顧一切幫她的崔鳳年,想要得到崔鳳年的庇護。
馬車內白錦桐聽到孟昭容壓抑着不敢高聲喊人的聲音,睜開眼,她並未讓馬車停下,只用手指輕輕將馬車窗簾撥開一條縫隙,隱隱瞧見孟昭容想要追趕馬車卻又懼怕護衛的畏縮模樣,又不動聲色將簾子放下,裝作未曾聽到,只輕輕攥住了自己手中的赤金雕梅花的手爐。
白錦稚自認並非是一個鐵石心腸之人,可即便是仁義……也不能用錯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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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崔家的馬車越走越遠,孟昭容還想要追,就聽崔家的護衛高聲呵斥:“姑娘,你若再糾纏不休,我等就只能送你去見官了!”
聽到見官二字,孟昭容的表情比見到鬼還嚇人,轉身踉蹌就跑。
白錦繡一路乘坐馬車回到崔府,彎腰從馬車內出來,就見丹芝和貼身婢女正立在正門外候着她,正盈盈笑着同他行禮。
“夫君回來了……”丹芝聲音柔和十分悅耳,她將手中的手爐遞給婢女,接過婢女手中的油傘,一手拎着裙襬,一手撐着傘迎從馬車上下來的白錦繡。
崔府門口是過年掛上去的燈籠,團團紅光映得崔府門前極爲喜慶,丹芝梳着家常髮髻,身着石榴紅撒金綾襖,這衣着看着平常,可那盤扣處點綴的是一顆顆大小相同光澤瑩潤的珍珠,正與她耳畔的耳飾相得益彰,瞧着倒像是那些官老爺家中的官眷一般。
“不是說了今晚回來的晚,讓你早些歇着……”白錦繡接過丹芝手中的傘,用自己的大氅將丹芝裹住,做足了疼愛妾侍的富貴老爺做派。
“這都是妾身應當做的!”丹芝耳根都紅了,軟着嗓音說了一句,像是羞怯了。
護着丹芝回到上房,丹芝伺候着白錦繡沐浴之時,外面送來了消息,說是太后已經從宮內出來要去行宮了,不少慕容一族的皇親聽到了消息,親自去送太后了。
白錦繡坐在水霧氤氳的浴桶之中,報信之人就在門外。
原本這位燕國太后,應當是在聯合孟尚書給皇帝下藥這件事被攝政王挑出來後,就應當被送去行宮,那個時候就是慕容皇族的長輩們出面,請皇帝息怒,說好歹讓太后在宮中過了年之後再走。
如今年過了,太后要走……慕容皇族宗親在明知道太后犯了給皇帝下藥這樣的大錯,居然有人結伴攔住了太后的車架,不知道那位太后對慕容皇族宗親說了些什麼,他們有些人結伴入宮去見皇帝,有些人在宮門外陪着皇帝。
“這位燕國太后也算是一位厲害人物了,在慕容皇族裏竟然還有這樣的地位,明明都知道太后是被皇帝送去行宮軟禁的,竟然還敢倚老賣老去攔住燕太后車架!”白錦繡手搭在浴桶上,“不知道,能不能想個辦法去打聽打聽太后和慕容皇族那些長輩都說了些什麼?”
“屬下命人去試試!”
“小心一些,如今我們崔府被人盯得很緊,不要將崔府暴露了。”白錦桐說。
如今的崔府,被盯得十分緊,哪怕自己那位姐夫……燕國攝政王人不在燕都內。
就連今日太后要走的消息送進來,都是以今晚白錦桐參加這燕都友人宴會,她的人冒充友人府上僕從來給白錦桐送落下的玉佩爲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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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太后冒着風雪,在禁軍護衛下離開前往行宮之事,在慕容皇族之中掀起滔天巨浪,慕容皇族不明白,爲什麼慕容瀝登基成爲皇帝之後,竟然對自己的母親如此狠心,這麼大的風雪,就不能等明日再送太后離開嗎?
於是,慕容皇室的長輩族老爲了顯示自己族中長輩的地位,爲了顯示自己是皇帝的長輩,一羣人連夜入宮,仗着蕭容衍不在,倚老賣老以孝道強壓慕容瀝不能送太后去行宮。
他們燕國的攝政王雖然是慕容皇族,卻不是慕容彧那樣心軟之人,蕭容衍沒有讓慕容瀝沾染得罪皇室宗親之事,而是自己在前衝鋒陷陣,整頓慕容皇室宗親,將慕容瀝藏在身後。
最初扶着小阿瀝登位,有生事的宗族族老,蕭容衍便以攝政王的身份將其趕回了之前的燕國舊都櫟邑,不從命之人被蕭容衍將全家殺了個乾淨,毫不留情面,故而皇室宗族衆人對蕭容衍更多的是懼怕,所以便在蕭容衍的面前收斂起自己的爪牙,乖順的和沒了爪子的貓一樣。
以前蕭容衍在的時候這些慕容皇室宗族之人都是十分乖順,蕭容衍說什麼他們就怎麼做,全然是一幅誠惶誠恐,爲慕容衍之命是從的態度。
也正是蕭容衍瞧着宗族之人都逐漸乖順了下來,加之歷來慕容皇室宗族之人雖然有內鬥,可真正對外之時,都是空前團結,比如……當初燕國最艱難之時,慕容皇族宗室之人紛紛捐獻家財人人都不藏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