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容衍手心一緊,魏國小皇帝的確是逃走了,燕國多番追尋都沒有找到,也不知道藏在了哪裏。
對燕國來說,這魏國小皇帝活着,始終是一個隱患。
“陛下……如今可還安全?”蕭容衍掩住眼底情緒,低聲問。
“怎麼?你也想要復國?”西懷王笑着道,“算了吧容衍!之前我那小侄子的確是有意讓我來找你,可是我沒有答應……即便是你是天下第一富商家財萬貫,可也斷沒有因爲你是魏人就要你舍盡家財來複國的。”
西懷王笑得比哭還難看,他是魏國皇族,怎麼可能不希望魏國能夠復國,他只是知道……復國無望,不想再牽連朋友了。
“燕國勢強,魏國註定復國無望!如今我那小侄子鬧騰着復國的這些作爲,都是小孩子打打鬧鬧,根本成不了氣候,何苦再累的你散盡家財!”
蕭容衍手心微微收緊。
“雖然我只會喫喝玩樂,可國都沒了,家都沒了,有些東西也能想得透!大燕志在一統天下……目標清晰又明確,強大的腳步只會更穩健!如今大周也是如此!一統天下看起來已經是大勢所趨,這樣的情況下,魏國想要復國,何其困難!即便是能復國……也定然是他國想要利用魏國成爲手中刀刃!”
西懷王眼底的恨意並不強烈,只道:“只求有朝一日,大周女帝能滅燕,也算是爲我魏國報仇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蕭容衍絕不能相信這番話居然是出自西懷王之口:“這話……是王爺自己想的?”
西懷王一副還是你瞭解我的模樣笑道:“是我那侄子的老師柳萬元說的,臨走前……柳萬元叮囑我,不必將此次刺殺之事當做最要緊之事,不論如何保命最要緊!也算是給我那小侄子有個交代了。”
“柳大人是個明白人!”蕭容衍真誠道。
“可不是!”西懷王長長呼出一口氣,語氣帶着幾分心酸,“可話說回來,我那侄子還那麼小,就有復國的雄心壯志,比我……可強多了!”
蕭容衍望着對他毫無保留,深信不疑的西懷王,低聲道:“你好好養傷!這段日子……我讓月拾親自照顧你,若是能求得九王爺放了你,我便讓人送你走!”
西懷王點了點頭,心中感懷萬分:“即便是不能求得放了我,這輩子……我能交你這麼一個兄弟,我不虧!”
董氏同二夫人劉氏、三夫人李氏、四夫人王氏和五夫人齊氏商議之後,將大長公主出殯的日子定在十九,白卿言登基大典的前一天,是爲了滿足大長公主的心願,也是也象徵着晉朝徹底翻過篇去。
白家諸位夫人還未回來之前,蔣嬤嬤已經派人將各位夫人的居處歸置妥當。
時至深夜,白卿言讓白錦繡帶着望哥兒先回去休息,多月未見望哥兒現在纏白錦繡纏得厲害。
白錦昭、白錦華和白錦瑟正是長身子的時候,白卿言也叮囑她們先去歇一歇,後半夜過來換她和白卿玦。
小七不肯,好容易見了白卿玦,非要在這裏一起守靈,但她未曾追問白卿玦這些年去哪兒,她知道白卿玦未曾回來,必然有未曾回來的道理,只要如今七哥是平安的……這就夠了。
今日弔唁大周女帝祖母……晉朝的大長公主,白家諸位夫人回大都城,着實是喧鬧了一整日。
日頭西沉,暮色四合,在這鳥蟲低鳴的夜安裏,大都城終於靜下來。
不多時,天空便下了起了雨,雨勢不大,淅淅瀝瀝的,溼潤了大都城內建築連綿的青黑屋瓦。
禁軍裏裏外外將白府護了一個嚴實,尋常人根本不敢靠近。
靈堂的門敞開着,帶着溼意的風將白縞素絹撩起,靈堂內的光被撲得一暗,隨着廊下掛竹簾的銅鉤鈴鐺響起,復又搖曳着亮堂了起來。
白錦瑟已經撐不住,歪在白卿言身邊睡着了……
白卿言讓春桃去取了薄毯來給白錦瑟蓋上,春桃順便從清輝院小廚房拎來了佟嬤嬤親自熬的湯,讓白卿言和白卿玦喝上一些,人也會舒坦。
見白卿言和白卿玦正在說話,春桃悄悄給七姑娘蓋上毯子,又盛了湯給自家姑娘與七公子,這才跪靜靜跪在白卿言身後。
白卿玦垂眸喝了一口湯,便將湯碗放在一旁,鄭重望向白卿言說:“此次族長跟着一同來了大都城,但白卿平留在了朔陽,說是爲以防萬一,我便讓沈昆陽將軍暫時也留在了朔陽,等登基大典那日率大軍抵達大都城,以確保無人能在長姐的登基大典上生事。”
夜蟲避雨,躲在廊下陰暗角落低鳴,飛蛾撲撞廊下被雨水弄溼了半截兒遮擋飛蟲的紗簾,讓白府越發顯得靜謐,也越發顯得白卿玦語聲鏗鏘。
他目光堅定,誓要護着長姐順利登基,絕不允許有任何人生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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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到什麼消息了?”白卿言溫聲問白卿玦。
“還在南疆時,沈昆陽將軍收到了三姐的信,說西涼在四月二十三曾派炎王李之節祕密前往晉國,但三姐距離皇庭那個位置還太遠,未曾查出李之節爲何前往晉國!巧不巧在回到朔陽後,收到了秦朗派人送來朔陽的信,稱在五月十六……大都城正亂着的時候,他陪二嬸兒去上香求平安時,瞧見了白水王與李之節私下密會。”
白卿玦話音剛落,就聽到廊廡下傳來腳步聲,他立刻止了話音,戒備的目光朝門口方向看去。
正巧,是白錦繡帶着秦朗過來……
秦朗看向正襟危坐的白卿玦,和神容疲憊強撐着打起精神的白卿言,行禮:“大姑娘、七公子!”
白卿玦忙起身行禮:“二姐!二姐夫!”
白錦繡頷首,開口說:“沒想到阿玦已經同長姐說此事了,我也是剛剛纔聽秦朗說了此事,便立刻帶着秦朗過來見長姐……想讓秦朗將此事細細說給長姐聽。”
“春桃……”白卿言側頭吩咐跪在身後的春桃,“在廊廡下守着,有人來了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