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國風氣源端便是皇帝,就如同當初晉朝皇帝煉丹,清貴人家便跟着效仿,一時間往家中請道士煉丹,服用丹藥,竟然在大都城形成了權貴的象徵,道士丹師一下成了大都城炙手可熱的。
又有多少清貴人家學皇帝……從人牙子手中買來幼童,就是爲了煉製丹藥,爲自己延續壽命,枉死在丹爐裏的孩童不知有多少。
這樣的朝廷,即便是表姐不推翻,來日必會引發更大的亂象。
直到第三日傍晚,堆積在宮內的奏摺處理完畢,官員們拖着發軟的身子被將士護送回府,從大殿中出來的那一刻,官員們都有種回到了少年參加科舉考試時的那幾日,簡直跟脫了層皮一般。
白卿言派將士送官員出宮回府的消息傳回各府,各府上主母攜家眷紛紛都立在門口迎接自家的老爺、或是兒子。
呂相子孫衆多,呂相府門口此時更是擠滿了呂家子孫女眷,呂元慶更是騎馬去宮門口等候自家翁翁和大伯。
一見自家翁翁的馬車出來就,呂元慶立刻提繮上前:“翁翁,大伯……”
呂相聞言,挑開馬車車簾,擡眸朝着孫子看了眼,同孫子道:“回府再說!”
“是!”呂元慶快馬行至最前,在前方帶路。
回呂相府途中,呂元慶看到不少下了馬車的官員被自家哭泣着的女眷或是子嗣攙扶入府,心中不免打鼓,猜測這些官員是否在宮裏受了大刑,是同意了白卿言登基爲女帝,才被放出來。?
呂相一到呂府門口,兒子、孫子、孫女和兒媳婦們都圍了上去,呂元慶扶着呂相下了馬車,就聽三兒媳哭着道:“讓父親受苦了!”
呂相眉頭一緊:“這是什麼話?!處理積壓的政務,陛下也同我等在大殿忙碌了三天三夜,陛下都沒有沒有喊苦,我等怎麼能喊苦!”
呂元慶知道,翁翁這是害怕母親口不擇言說些什麼不敬白卿言的話來,反到對呂家不妙。
呂元寶忙上前扶住自家父親,同呂相道:“翁翁,爹爹,我們回家再說。”
“快,給老爺和父親準備熱茶喫食!”呂相長媳喊道。
扶着呂相進門,一家子在正廳坐下之後,呂相的長子屏退左右,連貼身的長隨都沒有留,長長舒了一口氣,看向呂相:“父親,在宮內的時候,兒子沒有敢問,父親是真的贊同鎮國公主登基?”
“不贊同,你還有更好的人選嗎?”呂相端起熱茶喝了一口,“雖然說她是個女子,可這接連三日來……你也看到了,遠見卓識、胸懷廣袤,對大燕和西涼的治國之法瞭解甚深,甚至可以取其精華來彌補我國國策上的不足,又能禮賢下士,聽得進去旁人的意見!最重要的……是有一顆一統天下的勃勃雄心。”
呂相長子點了點頭,若非白卿言是個女子,這接連三日接觸下來,呂相的長子必當佩服的五體投地。
“敢在這個時候提出推行新法之事,且已草擬好變法綱要,且非常符合目下國情,又敢大力推行這種……以民爲本,民富則國強,民強則兵強的策略,而並非是以往的以皇族和世家利益爲先!若是太子登基,怕是無法推行新法!只有朝代更迭,新任國君上位,纔不會被世族和皇族掣肘!可見……將林氏皇權取而代之和變法之事,正如她所言,早在宣嘉年間白家諸人戰死之時,便已經開始圖謀!”
呂相自大看過新法之後,心中震撼久久不能平復:“從生了這個心思,到如今將林氏皇權取而代之,短短三年!短短三年啊……陛下滅了梁國擴大晉國地域,轉而又將林氏皇權取而代之!這樣的魄力……拔山超海!有這樣的帝王……何愁不能天下一同!”
“是啊……”呂相長子聽父親這麼說,也恍然點頭,“三年前白家逢難,所有人都以爲白家在大都城無立錐之地,誰知道三年後……陛下帶着白氏一族捲土重來,平南疆,滅大梁,推翻林氏皇權取而代之!更讓人心驚的是……三年前白家正處於生死邊緣之時,她竟然就已經開始爲天下一統謀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這樣的品性實屬難得。”
“此女子更是放眼於整個天下,設立校事府……不是爲了監視百官,而是爲了收集各國情報,以備來日!”呂相半眯着眼,凝視着微微搖曳的燭火,搖頭,“這林氏皇家,誰能有這樣的遠見?曾經的君王沒有這樣的雄心,我等朝臣……也便從來沒有想過,去完成那天下一統的大業。”
坐在一旁的呂元慶見自家翁翁和大伯你一句我一句,說的全都是對白卿言的讚賞之語問:“所以翁翁和大伯是贊成鎮國公主稱帝的?”
“是陛下!”呂相手中杯蓋猛然扣住,叮囑呂家諸人,“從即刻起,你們都記住了,雖然陛下還未登基,但新朝大周已定!我等以後便是大周朝臣!尤其是你們……呂元慶、呂元寶,陛下登基之後,要推行新政,必然會大膽啓用新人,你們一個是榜眼,一個是二甲第六,說不準會入陛下之眼,你們要記住翁翁的話,千萬不要因爲陛下是女子之身,便輕看陛下!三年能做到如此成績的……別說是女子,就是男子怕都是鳳毛麟角!陛下……是一個有真本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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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元寶與呂元慶連忙起身同呂相長揖行禮道:“孫兒謹記翁翁教誨。”
這話,即便是呂相不說,呂元寶和呂元慶也絕不敢輕視白卿言,畢竟……白卿言戰功卓著,別說此次的滅梁之戰,和之前平定南疆,白卿言年幼時隨鎮國王白威霆出征,可是砍下了敵國大將龐平國頭顱的!
不管旁人怎麼說,這是鎮國王爲自家孫女兒做臉面,可若是白卿言沒有幾分真本領,是絕無可能斬下敵國大將軍腦袋的。
此時不僅呂府,各朝臣回府之後都幾乎都傳達了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