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來幹什麼!快躺下!”劉氏疾步過來扶白卿言。
她用帕子將嘴脣上慘白慘白的顏色擦去,笑着同劉氏道:“不過是做給旁人看罷了!二嬸切勿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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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剛纔眼淚都差點兒讓嚇出來了,她拿過白卿言手中的帕子,用手沾了點兒那帕子上的白膩之物搓了搓,這才知道白卿言是往嘴上塗了東西:“你這……你這差點兒把二嬸兒嚇死!”
劉氏嗔了白卿言一句,卻也知道白卿言若非萬不得已,絕不會用這種方法……
“怎麼也不派人提前回來打招呼,我也好提前佈置!你本就畏寒早點兒派人回來說,我定然會讓人將地龍燒得旺旺的!”劉氏一邊替白卿言掖被角,一邊道。
“事出突然,二嬸兒見諒,下次阿寶若回來……一定提前派人通知二嬸兒。”白卿言笑着同劉氏說完,“旁人面前還需要二嬸替我多擔待!”
“二嬸兒懂!二嬸兒懂!”劉氏拍了拍白卿言的手,“你就在家裏安心養病,你留在清輝院的都是忠僕,此事必不會往外傳。”
“辛苦二嬸兒了!”白卿言同劉氏道。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二嬸不過是略盡綿力……咱們白家的擔子可都在你身上壓着!你可得好生養着身子!”劉氏用力捏了捏白卿言的手。
在秦府得了消息的白錦繡,聽說白卿言在太子府吐血的事情,猜到多半是長姐的謀劃,可還是沉不住氣,將望哥兒塞給了後日便要春闈應試……正頭懸梁錐刺股的秦朗懷中,命人立刻套車回鎮國公主府。
秦朗也憂心不已,抱着望哥兒將白錦繡送到門口,叮囑:“若是你長姐的情況不好,你今夜不回來也是行的,我會好生照顧望哥兒的!”
望哥兒猜出母親上馬車走,朝白錦繡伸出帶着一對長命鐲的小肉手,見母親扶着翠碧的手登上馬車不帶他,小望哥兒憋着小嘴哇哇直哭。
白錦繡擡手撩開幔簾,看着在秦朗懷裏扭動掙扎哭喊的望哥兒,眼眶一溼道:“望哥兒乖啊,娘很快就回來了……”
說完,白錦繡不忍心再看望哥兒哭鬧,撒手放開幔簾,讓車伕快走。
白錦繡一到鎮國公主門口,就見二夫人劉氏身邊的貼身嬤嬤羅嬤嬤在門口迎她。
“二夫人就猜到二姐兒要回來!”羅嬤嬤迎上前,不見望哥兒,問,“姐兒怎麼沒有帶望哥兒一起回來?”
白錦繡拎着裙裾擡腳往鎮國公府裏走:“望哥兒有秦朗看着不要緊,長姐是怎麼回事兒?”
“姐兒您不要慌,去清輝院看看就知道了。”羅嬤嬤扶着白錦繡跨入正門,低聲道。
白錦繡疾步快行,跨進清輝院上房正門,就瞅見自家長姐正坐在臨牀小几旁用酪漿,白錦繡鬆了一口氣,解開披風,在火盆前烤了烤,這才穿過垂帷進來:“長姐……”?
“坐吧!”白卿言用帕子沾了沾脣角,“知道你聞訊會回來,帶望哥兒了嗎?”
見長姐這含笑的模樣,白錦繡就明白長姐果然是故意在太子府吐血的。
“望哥兒我交給秦朗了。”白錦繡手肘搭在小几上,湊近白卿言低聲問,“長姐可是爲了太子要屠殺兩城疫者之事,所以着急趕回大都城的?”
白卿言點了點頭:“除了此事之外,也是爲了讓太子知道,我爲了救他被一箭穿胸,是真的命不久矣,他不必過分防備。”
“錦繡明白!”白錦繡點了點頭,又壓低聲音同白卿言道,“長姐交給範餘淮那名單上的人,我細細打聽了,範餘淮將其中兩人安排到了相對要緊的位置,其餘人都安排到了無關緊要的位置,反倒是名單上剩下的六人,按功勞提拔……有四人都在重要之位上,所以這範餘淮到底是全然效忠太子但爲人謹慎,還是另有打算,如今不好說。”
白卿言垂眸淺笑:“範餘淮果然聰明,將兩個放在緊要位置,就算是我問起來,也可以說……一時半刻不好將所有人都安排妥當,需慢慢來。”
“長姐的意思是,範餘淮怕不是真心效忠太子的?”白錦繡反應倒快。
“剛剛經歷宮變不久,禁軍之中許多位置空懸,正是各方勢力安插人手的好時候,我推舉範餘淮爲禁軍統領,又給他七個人的名單……他只安排了兩個!反倒是沒有給他名單的六人,被提拔了四個,其中意味還不明顯嗎?”
白卿言緩緩靠在隱囊之上,手指擺弄着隱囊流蘇,笑道:“若是我料的不錯,朝中應當有許多位高權重之人與我們家一樣,想要在禁軍之中安插自己人,範餘淮誰都不想得罪,便酌情都提拔一兩個!至於我們放在暗處的這六個人……範餘淮一次提拔了四個,應當是範餘淮意圖栽培自己的人手。”
“範餘淮如今已經是禁軍統領,栽培自己的人手也在情理之中。”白錦繡看向白卿言,“多虧長姐有先見之明,只讓平叔送去七個人的名單。”
“對了,之前長姐爲救太子胸中一箭時,太子曾說定要查出兇手,結果捉拿到了護送柳若芙那一羣死士,那羣死士拒不承認刺殺過太子,後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罪名還是按在了柳若芙的頭上。”白錦繡又道。
白卿言端起手邊熱茶,徐徐往茶杯裏吹着熱氣:“閒王攜梁王逼宮造反,舊屬閒王最想要太子的命,太子在心裏已經認定了是柳家做下的事情,查出什麼結果對太子來說並不重要,有人能安放罪名早日結案……討得皇帝歡心,要比真相,對太子而言更爲要緊。”
“太子……”白錦繡抿了抿脣,有些難以啓齒,“自從皇帝一心養傷,將朝政交給太子之後,太子倒是勤勉,可六幾日有人見到太子夜裏去了煙花柳巷之地,就在昨日……一頂小轎子從那煙花柳巷之地進了太子府,聽說爲此事……太子妃氣得險些動了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