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裏捏着湯勺,透過半開的窗櫺盯着後院已經冒出綠芽的大樹,神情木然。
白卿言饒過屏風,低低喚了一聲:“四嬸。”
四夫人王氏回神,將手中的湯匙放在湯盅蓋子上,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揭開搭在腿上的薄被,正要下榻便被白卿言出聲阻止:“四嬸,我來說兩句話就走。”
靈雲端着熱茶進門,給白卿言上了茶便退到屏風外等候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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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笑着對關嬤嬤道:“關嬤嬤,前幾天關嬤嬤說有個花樣子讓我看看怎麼繡,靈雲也跟着去瞅瞅吧!”
這話的意思,便是大姑娘有話私底下同四夫人說,關嬤嬤哪能這麼不識趣杵在這裏,連忙應聲帶着靈雲同春桃一同出了上房。
“四嬸,此次我去南疆,有一個天大的收穫……”她望着四嬸王氏淺笑,“阿玦還活着!”
四夫人王氏渾身一顫,眼底瞬間積聚淚水,滿目的不可置信:“什麼?阿寶你說什麼?!”
“四嬸!”她握住四嬸的手,“四嬸應當知道白家男兒都是如何葬身南疆的,所以……目下,阿玦還活着的事情,不能公之於衆,阿玦也沒有辦法回大都。但四嬸放心,阿玦隱姓埋名不日將會與我們白家軍匯合,爲了阿玦的安全,四嬸……一定要將此事藏在心中!不可宣之於口!”
“阿寶!阿寶你說的是真的嗎?!”四夫人王氏哭出聲來,語無倫次道,“你不是騙四嬸吧?還是我在做夢?你真的……不是在騙四嬸吧?”
以爲自己的幾個兒子全都葬身南疆,王氏心裏有多苦沒有人知道,她每天過的和行屍走肉一般,無一天不想着去地下與丈夫和孩兒們團聚,可白卿言回來卻說阿玦還活着!
她眼眶泛紅,點了點頭,艱難對四夫人王氏勾脣:“四嬸,阿寶以祖父和父親的在天之靈向四嬸起誓,阿玦還活着!若有虛言……阿寶願死無全屍!”
“四嬸信你!好孩子……四嬸信你!”四夫人王氏用力握緊了白卿言的手,用手抹去眼淚,不知該哭還是該笑?表情難看地望着她?“阿寶,謝謝你!謝謝你!”
“所以四嬸?爲了阿玦……你要振作起來!”她抽出帕子替四夫人王氏擦眼淚?“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千萬不要讓任何人察覺!只有知道的人越少……阿玦才能越安全!等我們回到朔陽,相對安穩下來?阿玦定然會讓人給四嬸送信回來!機會合適的話阿玦也會回來與四嬸相見。”
“明白!”王氏哭着點頭?表情鄭重,“四嬸明白!四嬸都明白!”
“所以四嬸,既然身子不舒坦就要用藥纔是!否則等阿玦回來,四嬸將身子拖垮了可怎麼好?阿玦會傷心的!”
王氏咬着牙剋制哭聲?張了張嘴想要答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強撐着用力拍了拍白卿言的手,感激之語不知道從何說起。
白卿言從麗水苑出來就聽關嬤嬤喚靈秀去請大夫,她回頭往麗水苑看了眼,眉目帶着淺笑扶着春桃的手往回走。
清輝院內?白錦繡已經等白卿言有一會兒了。
見白卿言回來笑着起身行禮:“長姐,原本想着來看看長姐?若是歇下了我便等會兒再來,沒成想長姐去了四嬸那裏。”
白錦繡內慧?一聽白卿言去了四嬸那裏,便知道有好消息。
白卿言笑着扶住白錦繡打量了一圈?眼底都是喜悅:“怎麼也不見你胖?反到瘦了?”
“回大姑娘的話?我們姑娘懷孕兩個月的時候吐的一塌糊塗,自然瘦了不少!不過姑爺愛重姑娘,想盡了辦法讓姑娘喫東西,眼下已經補回來了不少了呢!”青書行禮後笑着道。
“長姐你聽她胡說!”白錦繡朝青書看去。
青書忙退了兩步,惶恐地低下頭去,她怎麼就忘了……這姻緣原本是大姑娘的,她是見大姑娘和二姑娘如此親厚,她是怕大姑娘擔憂二姑娘才照實說的,卻忘了這茬。
“你瞪青書作什麼。”她拉着白錦繡的手往屋內走,笑着道,“緣分本是天定的,就算長姐曾與秦朗以前有婚約也是有緣無分,而且還是妹夫和姐姐的緣,這件事你不必避諱。”
白卿言把話說開,也免得白錦繡心裏總是避諱。
白錦繡一怔,隨即笑着頷首:“長姐說的是!”
春桃給兩位姑娘上了茶,笑盈盈道:“佟嬤嬤知道二姑娘喜歡食酸,讓給二姑娘上了酸棗茶,二姑娘嚐嚐可還合口。”
白錦繡端起嚐了一口:“嗯,不錯,還是佟嬤嬤細心。”
“挑揀些酸梅子拿過來。”白卿言端起茶盞吩咐身側春杏。
“是!”
不一會兒春杏端着黑漆方盤進來,裏面除了醃製的酸梅之外,還有幾碟精緻爽口的時令點心,兩雙細銀筷子。
春杏有眼力價兒,東西放下就乖巧出去將隔扇關上,離開上房。
見春杏離開,白錦繡這才急不可耐問:“長姐,可是……有什麼好消息?”
她點了點頭:“阿玦和阿雲,還活着!”
白卿言話一出口,白錦繡只覺自己半個身子都是一麻,忙用帕子捂着嘴怕自己哭出聲來,她通紅的雙眸含笑帶淚,忍不住站起身在屋內來回走了幾步這才追問:“我這……我這不是做夢吧?!”
她拉着白錦繡的手,讓她坐下:“此事不宜張揚,我已經叮囑小四誰都不能說,你和四嬸知道也就罷了!不能再對其他人說起。”
白錦繡用力點頭,卻還是忍不住喜極而泣。
過了好一會兒,白錦繡平靜情緒之後,拿出白錦桐寄來的信:“這是錦桐寄來的,算日子她已經出海有半月了。”
白卿言人在南疆,送信艱難,白錦桐便將信都寄到了白錦繡那裏。
按照白錦桐信中所說,她此次一去至少半年,再通信便是半年之後了。
白錦桐一切都好,就是擔心在南疆的白卿言,叮囑白錦繡照顧好白家,別讓身在南疆地白卿言再爲家中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