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鹿越來越近!
二十丈……
“殿下!”方老睜大了眼躲在護衛之後,聲嘶力竭喊道,“殿下快回來啊!白卿言會害死殿下的!”
太子咬緊了牙關,身子一個勁兒的抖。
白卿言不動如松柏挺立,目光沉着,被布包裹的箭頭,始終指向鉅鹿的眉心。
十五丈……
“殿下!”方老嚇得腿都發軟,“殿下快跑啊!白卿言你要害死殿下啊!”
太子額頭冒汗,那鉅鹿光腿便有一人那麼高,那巨大的犄角讓人看着就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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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丈……
五丈……
四丈……
太子終於承受不住迎面而來的巨大壓迫感,下意識擡腳向後腿。
白卿言拉弓的手一鬆,一把抓住太子的手腕將人扯了回來:“殿下!”
“你鬆開孤!”太子睜大了眼目光死死盯着已經馬上衝到跟前的鉅鹿,“白卿言你要害死孤嗎?!”
“長姐!”白錦稚驚叫出聲。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白卿言眸色一沉,抓住太子攥着香囊的手,幾乎是拖着太子向前走了兩步,舉起太子的手。
“白卿言!你這是想要謀害太子!這是滅九族的大罪!”方老喊的嗓子都破了。
“太子信我!”白卿言死死咬着牙,她信她的乳兄肖若江,肖若江說能夠訓成!就一定能夠訓成!
“白卿言!”太子暴怒喊了一聲,眼看着鉅鹿還有一丈就到眼前,他掙脫不開白卿言的手絕望閉上眼。
誰知,那鉅鹿聞到了太子手中香囊的味道,突然猛地向左繞開了白卿言和太子,鉅鹿轉彎太急蹄子打滑摔倒在地,直直朝着晉兵立着盾牌的方向翻滾過去。
舉着盾牌的晉兵臉色大變,紛紛向後退。
那鉅鹿翻滾了幾圈停住,前蹄撐起身子站起身,鼻息噴出濃重的白霧,它抖了抖身上的毛髮,嚇得晉兵驚呼着向後退,有晉兵已經嚇得跌倒在地,仰頭看着這突然出現的龐然大物,都心生懼意。
白鹿在晉國是神鹿,在晉國是絕不能殺的,更別說眼前這龐然大物是他們平生都從未見過的巨大,誰知道是不是鹿神。
那鉅鹿起身似乎也沒有傷人的意思,它抖乾淨身上的毛,竟然轉身邁着高傲的步子朝太子和白卿言的方向走去。
太子面色慘白,幾乎是依靠着白卿言才能勉力站穩。
“殿下……”白卿言扶着太子,“沒事吧?”
太子緊緊咬着牙,全身抖得厲害,他被白卿言扶着朝前走了兩步。
見那鉅鹿緩緩走到他們面前,太子仰着脖子……對上鉅鹿那雙黑亮透徹的眸子。
鉅鹿嗅了嗅味道,低下頭來?太子匆忙向後退了兩步。
“殿下!”白卿言攥着太子的手腕兒將太子拉了回來?舉起他攥着香囊的手……
太子抗拒着還想要向後退,卻被白卿言用力按住:“殿下?你的將士們都在看着你!”
太子喉頭翻滾?朝着如長龍般的隊伍看去,見晉軍將士全都看向這個方向?緊緊咬牙剋制顫抖。
那鉅鹿鼻子嗅了嗅太子手中的香囊,並沒有做出什麼令人害怕的事情來。
白卿言見狀?鬆開手準備向後退?誰知她剛一鬆手……太子亦忙收回手和白卿言一起退了兩步,定定望着眼前巨大無比的白鹿。
心差點兒從嗓子眼兒跳出來的方老率先反應過來,忙跪地高呼:“神鹿天降!亦臣服我晉國太子!我大晉國祚興永世不衰!大晉萬年!”
張端睿亦是忙跟着跪下:“大晉萬年!”
晉軍將士們紛紛放下手中武器盾牌,跪地叩拜。
“大晉萬年!”
“大晉萬年!”
“大金萬年!”
坐在香車內的李天馥挑簾?看向山脈雄渾開闊高坡之上……
天際被紅日染成一片壯觀綺麗的霞色?夕陽璀璨的金色餘暉映着豪氣萬丈的羣山,亦是用神聖耀目的金光勾勒着巨大白鹿,將於立在白鹿面前的白卿言與太子的身形輪廓……染上了壯麗宏偉的攝人氣魄。
受傷坐於馬車之中的李之節亦是挑着簾子,那雙瀲灩狹長的桃花眸死死盯着披風獵獵翻飛的白卿言,見她眉目沉着清明身姿挺拔?完全不同於晉國太子那般滿頭大汗面色蒼白,李之節脣角勾起……
晉國神鹿?呵……有意思!
只是?不知道馴服這神鹿……到底是算太子,還是算白卿言啊!
“神鹿天降?殿下若能將神鹿在陛下壽辰之日獻於陛下,陛下必會很高興。”
白卿言沉着的聲音傳來?驚魂未定的太子這纔回神。
清風拂面而來?一身冷汗的太子突如其來打了個冷戰。他緊緊握着手中香囊?自知在豐縣是他誤會白卿言了,他還以爲白卿言是想借他的手抓住什麼人,原來……是想要讓晉國神鹿對他做出臣服之姿,來穩固他的太子地位。?
可白卿言爲什麼不告訴他?
【太子畏懼陛下甚深,告訴太子……反而會壞事。】
太子手心收緊。
當時太子聽這話只覺得惱火不已,以爲白卿言將他當成棋子。
可,現在靜下心來細想,白卿言話雖然不好聽,可卻沒有說錯……
哪怕他不願意承認,他也的確是懼怕父皇甚深,他不是嫡子,從小便是父皇的一個眼神就能嚇得他魂飛魄散。
如果白卿言提前告訴了自己,那麼在父皇的追問下,自己一定會露餡告訴父皇這所爲祥瑞是他提前安排的。
這樣父皇就算是高興,喜悅之情也會七折八扣。
既然是爲了讓父皇高興,自然是真的天降祥瑞才能讓父皇高興,也能讓父皇覺得就連晉國神鹿都臣服他這個儲君,他纔是將來繼承皇位的不二人選,即便是將來父皇有另立他人之心,想起今日神鹿之事,怕也要好好想想。
尤其是,若晉國百姓都知道神鹿臣服於他的事,自然也會同神鹿一般認同他的太子之位。
白卿言用心良苦,他卻誤會白卿言,着實不該。
太子轉頭望着神容平靜如常的白卿言,心頭滋味複雜:“白將軍,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