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上京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在短短三個月的功夫,從風光無限的鎮南王府小王爺,變成了一個階下囚,且還險些被父兄所殺。
他的世界反正已然崩塌了,那就讓一切都隨着自己陪葬吧。
反正,自己不得安寧,始作俑者也休想逃脫。
哪怕,這個始作俑者,是自己的父兄!
……
接了上官垣給的線索之後,秦崢並未耽誤,吩咐人照看好上官垣,自己則是帶着人去了他說的地點。
但如上官垣所說,去了之後,果然人去樓空。
外地的幾個據點,秦崢已經派人快馬加鞭趕了過去,有十八密衛就近駐紮的,則是發了密信過去。
與此同時,秦崢進宮祕密見了一次皇帝。
這次見面,就連皇帝身邊的大太監都不知道他去過,更無人知道,皇帝因此雷霆震怒。
翌日一早,皇帝下了一道聖旨,鎮南王世子上官垣,勾結紅蓮教,栽贓皇子,罪無可恕,着凌遲處死,由大理寺行刑。
至於鎮南王府,子不肖,將鎮南王府由親王降爲郡王,罰俸五年,着鎮南王上官瑞回京謝罪。
消息傳到大理寺的時候,上官垣眼前一黑,卻並未說什麼,只是跪伏在地上,久久不曾起來。
皇帝判的乃是即刻行刑,且還帶了上官卓前來觀刑,那一日,大理寺內血流成河,慘叫聲直入雲霄。
上官卓從大理寺走出去的時候,臉色慘白如紙,纔出了門,整個人就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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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地面上血跡未乾,一旁的密室內,卻有人自始至終都在盯着這一切。
“好看麼?”
秦崢進來的時候,那人方纔回頭,卻是重重的朝着秦崢磕了個頭:“多謝大人。”
他以爲他死定了。
但沒想到,卻被留了一條命。
秦崢淡漠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不必謝我,該謝你自己。”
若非上官垣如此配合,且皇上覺得他還有用,那麼今日這一出,就不是演戲,而是直接行刑了。
上官垣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他再次道謝,道:“那也要謝大人,好歹替我報了仇。”
今日凌遲的刑法,躺的是刺殺自己的福安。
當日福安想要他的命,今日倒是讓他先送了福安一程。
哦不,還有上官卓。
上官卓大抵不會想到,今日死在他面前的,不是與他有血脈相親的弟弟,而是他的左膀右臂吧。
念及此,上官垣越發覺得心頭悲涼一片。
這些年來,他爲家裏可沒少做事兒,就連這個哥哥,因着他的身體不好,所以上官垣也多有關心。
兄弟情義不全爲假,可今日他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死。
秦崢卻沒時間看他傷春悲秋,只讓他在這裏好生待着,自己便轉身出門去了。
只是走之前,卻又被上官垣叫住:“大人,若先前那些你都未曾查到端倪的話,我還知道一處宅邸,想來你會有所收穫。”
他上次的時候,並未全然告知,爲的便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但沒想到,秦崢竟直接給他留了一命。
這個恩情,他得報答。
聽得上官垣這話,秦崢倒着實有些意外了。
待得上官垣將那一處彎彎曲曲的繪圖遞給他之後,他點頭算作道謝,帶着圖便匆匆走了。
而房中的上官垣,則是徹底的癱坐在地。
這一次,他是徹底的將鎮南王府賣了。
但那又如何?
反正,上官垣已經死了,且還是死在他的親哥哥面前。
……
十一月的天,越發的冷了下去。
簾子早換成了棉的,饒是如此,也隔絕不了室外的冷意。
秦崢已經走了七天了,那天夜裏,他突然回來,在顧九睡眼惺忪的時候,先是親了親她,又帶走了兩套貼身的衣物。
顧九迷迷糊糊的醒來,下意識的抱着他撒嬌,被他摟着哄了一會兒,替她細心地掖好被子,復又離開。
夜裏的時候她只當這是一場夢,可待得晨起醒來後,卻發現,哪兒是什麼夢,這分明是事實。
如今已經七日過去,秦崢連半分音信也沒有,再加上京中的局勢,越發讓她心中有些不安。
林氏看出她的擔憂,因輕柔的安撫她:“阿九莫要太過擔心,崢兒是個謹慎的孩子,不會有事兒的。”
她一面說,一面給顧九夾了菜。
這幾日,因着秦崢不在府上,顧九喫飯也越發的少了,眼見得小姑娘瘦了一圈,她也有些擔心。
有林氏陪着,顧九不願意讓她跟着自己擔憂,便勉強的露出一個笑容,應聲將菜吃了。
只是往日裏尚且覺得可以入口的菜,現下卻有些味同嚼蠟。
小姑娘這模樣,林氏哪裏不明白,她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只能期盼秦崢快點回來。否則的話,她是安生不了的了。
見林氏的情緒也有些低沉下來,顧九反倒是先笑了笑,故作歡快道:“母親別老給我夾菜,您也喫呀。”
她一面給林氏夾了肉,一面笑道:“正好去南方採買的工匠也回來了,先前他們傳了信兒來,說是採買到了一張四君子的拔步牀,您待會跟我一起去看看,若不喜歡,咱們再叫人尋去。”
因着林氏的婚期定在了年後的二月份,眼下再打千工拔步牀是來不及了,好在顧家出價高,再加上在南方頗有些人脈,所以倒是讓他們買到一張。
只是不知道林氏能不能入眼。
林氏知道顧九在轉移自己的思緒,她也有意讓顧九緩緩神兒,因此便笑着答應,待得喫完飯後,隨着小姑娘一起出了門。
……
半月之後,秦崢終於回來了。
且還帶回了一個人。
半月之前,他帶着一道密旨和上官垣給的圖離京,一路艱險不表,終是有驚無險的回到了皇城。
“微臣叩見皇上。”
見秦崢風塵僕僕的模樣,皇帝也有些動容,親自上前將他扶起來,一面道:“愛卿請起,來人,看茶。”
秦崢謝了皇帝,卻並沒有喝茶,待得宮人上茶之後出去,他這才道:“皇上,人抓到了,如今就在外面候着,已被喬裝了一番。您可要見?”
他這話一出,皇帝便敏銳的察覺到裏面不對勁兒。
皇帝沉銀一番,點頭道:“帶進來吧。”
被帶進來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一張臉生的格外普通,丟到人羣裏都不會被注意到。
可被秦崢揭下臉上的人皮面具之後,皇帝卻是驟然眯了眯眼。
這個人,他眼熟的很。
“是你?”
皇帝的聲音裏有些震驚和難以置信,而聽得他的話之後,那人卻是目光如刀的看過來,這人雖口不能言,可眼神卻像是要將皇帝凌遲一般。
過了最初的震驚之後,皇帝這纔回了一些神智,冷聲道:“他倒是真有些本事,居然能保了你的命!”
眼前這人,說起來與他也是老熟人了,畢竟,當年這位可是貴妃身邊的貼身內侍。
當年,皇帝獨寵貴妃,可貴妃卻揹着皇帝與人苟且,皇帝大怒將整個鳳儀宮的人都殺了個乾乾淨淨,其後更是將他跟貴妃的兒子上官瑞貶謫到了邊疆。
可那到底是寵愛了多年的親兒子,所以即便是貶斥到了那裏,皇帝也給了他最肥沃的一片封地,讓他足夠自給自足。
往事紛紜,皇帝看着眼前的人時候,除卻震驚,便是盛怒。
他還真沒有想到,上官瑞這般有本事,居然能將貴妃身邊的人給救下來,還藏到了邊疆!
要不是被秦崢抓住,他怕是到死都得被矇在鼓裏!
皇帝盛怒之下,卻還有理智,再想起來走之前秦崢的話,復又沉聲問道:“他便是紅蓮教的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