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上官垣的手頓時便卸了力氣。
他的神情陰沉不定,好半日才問道:“說吧,你想要做什麼?”
秦崢此人,他是知道幾分的,今日能將這封信直接拿給自己,而不是呈給聖上,必然有所圖謀。
上官垣雖說有些草包,可還有些腦子,否則家裏的位置,輪不到自己這個幼子。
而現在,他直直的盯着秦崢,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所圖爲何。
可惜他的眼神落在秦崢的臉上,只見對方毫無波瀾,反倒是他的緊張被一覽無餘。
待得他將眼神收回去,秦崢這纔開口:“我要真相水落石出。”
這話一出,上官垣卻是瞬間瞭然:“不可能!”
別的不說,紅蓮教的確是鎮南王府在背後資助的,且這件事……從他出生之前就已經開始了,否則的話,鎮南王府不會這般手眼通天。
若是他真的將這些事情說出去,那鎮南王府可就沒了!
聽得他這話,秦崢卻並沒有立刻說話,只是往後一靠,坐在椅子上睨着他。
他的眼神裏帶着幾分悲憫,倒看的上官垣心頭一緊:“你爲何這般看我?”
聞言,秦崢嗤笑一聲,道:“我看你能有多麼愚蠢。你當自己不說,大理寺就什麼都查不出來?”
他說到這兒,摩挲着手中的扳指,淡淡道:“若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以爲我爲何來找你?”
若說起先,上官垣還有一些僥倖的話,那麼在聽完他的話之後,上官垣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直直的往下墜。
怪不得呢……
他就說,以秦崢的個性,爲什麼會突然將這一張牌放在自己的面前。
他以爲秦崢是想從自己這裏知道什麼,現在看來,對方分明就是算計好了的,知道自己鬥不過他!
念及此,上官垣又有些不甘心:“那你倒是說說看,大理寺知道些什麼。”
秦崢睨了他一眼,淡漠道:“你覺得呢。”
他越是不說,上官垣便越覺得心裏沒底。
好一會兒,他才問道:“我爲何要相信你,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詐我。”
他說到這兒,卻又恍惚覺得自己掉到了對方的圈套裏,復又加了一句:“況且,我什麼都沒做過,你憑什麼污衊我?”
鎮南王府是皇家,他的伯父是當朝皇帝,只要府上不作死,那就會安泰無虞。
可若是紅蓮教的事情真的敗露了,那纔是徹底的玩完呢。
上官垣不敢賭,卻不妨秦崢譏誚一笑,道:“那就讓這封信發出去吧,反正,如今犧牲你一個,能保全府上,倒也不虧本。小王爺大度,願意給人做嫁衣裳,本官又何必阻攔你。”
他說完這話,也不理會上官垣,轉身就要往外走。
見他走的毫不猶豫,上官垣卻是慌了神兒:“等等——”
什麼叫,他給人做嫁衣裳?
秦崢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上官垣卻覺得自己猜到什麼似的,忙忙的叫他。
可秦崢卻未曾理會他,甚至走到鄭懷洛身邊的時候,還拍了拍這位正在看戲的人。
鄭懷洛纔看到一半,見秦崢要走,心知肚明的跟了上去,下一刻便見小上官垣的神情越發慌了幾分。
“你想知道什麼!”
秦崢此時已然走到了門口,聽到他這話,頭也不回道:“本官的話,不會再說第二次。”
“我憑什麼相信你?”
聽得上官垣這般說,秦崢方纔頓住腳步,偏頭道:“你可以不相信我。”
這話,將上官垣整個人都給堵了回去。
他噎了一噎,旋即道:“若我說了,鎮南王府會如何?”
秦崢嗤笑一聲,道:“那就要看你怎麼做了。”
他這話說的意味深長,卻讓上官垣心中一動。
不對。
他好像從一開始就想錯了。
秦崢根本就沒想揭穿鎮南王府的事情,或者說,他想做的,是利用這個把柄,來讓自己對付人。
“你想……讓我對付上官碧華?”
對於泰安公主,上官垣從來就沒有過尊重,在他看來,這女人的心機深重,根本就是一條毒蛇,也就他二哥拿這女人當個寶。
更遑論說,此番上官碧華還要給他二哥寫信,將一切都推到自己的身上。
雖說他並不覺得,上官卓真的會爲了一個女人,而將自己置於險境,可萬一呢?
萬一他真的動了心,想要做什麼手腳,哪怕是遠在天邊,就憑着自己現下束手束腳的,恐怕還真的會着了道兒。
而秦崢不但扣下了這封信,還拿來給他看,或許,他想要的真相,跟自己所想的,並不一樣。
念及此,上官垣的心中又生出幾分希冀來。
聽得上官垣這話,秦崢卻並沒說什麼,可是神情裏倒是帶出幾分笑意:“看來,小王爺也並非一無是處。”
這話,越發讓上官垣有些心中堵得慌。
他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猜對了。可是對方這話,卻讓他生出挫敗感來。
就好像是,秦崢篤定了自己一定會照做。
看着秦崢這模樣,上官垣一時有些想要打人,但面前的人是秦崢的時候,他卻只能收起來自己那紙做的老虎爪子,嘆了口氣,道:“好,你說。”
事到如今,他若是不妥協,自己一定會栽進去。
秦崢必然是知道些內情的,反正自己是一定保不住了,倒不如搏一搏。
畢竟……他看秦崢的意思,似乎並不打算追查鎮南王府。
若是他跟秦崢合作,說不定自己還真的能衝出一條生路來呢!
上官垣打算的倒是很好,卻沒有意識到,一旁的鄭懷洛看他像是在看傻子一樣。
若是他懂對方的表情,就會明白,那是在幸災樂禍。
又一個人被忽悠瘸了。
秦崢偏頭看了一眼鄭懷洛,對方立刻便將笑意憋了回去,旋即正色道:“大人,需要屬下做什麼?”
“記錄。”
大理寺內是有記錄卷宗的人,可他卻將鄭懷洛叫了過來,這其中的意味可想而知。
秦崢要做一些,不能被外人知曉的事情。
這事兒過去也不是沒有過,鄭懷洛做的輕車熟路,當下毫不猶豫的去取了紙筆來,恭聲道:“大人請。”
秦崢點頭應了,順勢坐在了上官垣的對面。
……
直到天色亮起的時候,他二人才從牢房中出來。
鄭懷洛熬夜慣了,一向是個夜貓子,一晚上沒睡,精神不但很好,還有興致去邀請秦崢:“大人,咱們一起去喫個早飯啊,我知道有一家小店做的特別好喫。”
秦崢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自己去吧,記得把卷宗整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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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他這話,鄭懷洛頓時哀嚎一聲,道:“我說大人,您好歹也有點人情味兒不成麼,我可一夜沒睡!”
聞言,秦崢嗤笑一聲,反問道:“你困麼?”
鄭懷洛:……
他自然不困,甚至現下格外精神,畢竟,任誰看了一夜的好戲,也會覺得精神奕奕的。
可惜這話他敢說麼,他不敢說,畢竟說了之後,面臨的便是更多的活兒,且還都是自己討厭的。
鄭懷洛嘆了口氣,復又轉移話題道:“對了,你真的打算放了鎮南王府?”
昨夜裏,那傻小子快被忽悠死了,偏生還信了秦崢真的是跟他合作,最後被暈暈乎乎的套出來不少東西。
鄭懷洛是不相信秦崢會同意放過他們的,過去這麼多年二人供事兒,他就沒見過這人什麼時候放水過。
果不其然,聽得他這話,秦崢就反問道:“你覺得呢?”
他可從頭到尾,沒有一個字說過,要放過鎮南王府。
至於那上官垣會因此在心中幻想什麼,那又與他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