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行宮之外,又命人額外搭建出來了幾十個主賬,正中間則是被騰出了一片空地,按着皇帝的意思,晚上可以舉行篝火宴會。
他一個命令,下面便要跑斷腿。
秦崢因着此番隨行,皇帝的安危便交由他全權負責。
因此在顧九睡覺的時候,他卻在外面忙碌着。
顧九有些認牀,換了新地方,她原本就不大能睡得安穩,還是靠着秦崢的佛珠,才讓她勉強睡了一會兒。
饒是如此,等到顧九醒來的時候,還覺得眼前一陣茫然。
她這是在哪兒?
好在顧九只迷糊了一會兒,便見白朮走了進來,見到她醒了,詫異的笑道:“奴婢還說來喊您呢,夫人,我伺候您更衣吧。”
秦崢在外面忙碌着,卻還惦記着顧九,怕她忘記了時間,特意吩咐了侍衛過來喊人。
得了這話,顧九打了個哈欠,坐起身來穿衣服,一面問道:“夫君呢?”
聞言,白朮笑着回稟道:“回夫人,大人在皇上那邊呢,說是有些忙碌,不能過來接您,派了侍衛來帶您過去。”
顧九點頭應了,簡單梳洗了一番,便隨着侍衛去了行宮的主殿。
因着下午要去狩獵,所以中午的時候,皇帝便打算在行宮做一番動員。
自然,由頭也是現成的——衆人難得出來,一同熱鬧一番。
顧九這兩日參加的都是這樣的宴會,如今瞧見這一羣熟悉的面孔,又在皇帝的面前表演和樂融融,心中倒是有些讚歎。
這些人,不管背地裏恨不得掐死對方,可至少在皇帝面前,卻是一等一的演技。
她纔想到這裏,就見周淼笑嘻嘻的蹭了過來,道:“顧姐姐,今兒個又是咱們挨着坐呢。我先前還當是挨着什麼煩人的,早知是你,我早就過來了。”
她說話的時候,周姚氏也在笑着同她點頭示意。
顧九跟周姚氏打了招呼,臉上這才露出些真心實意的笑容來。
她一面笑着讓周淼坐了,一面比了個噓聲,輕聲笑道:“怎麼什麼話都敢說,也不怕得罪了人,這兒哪有什麼煩人的。”
聞言,周淼頓時使了個眼色,不屑道:“那不是麼,煩人的來了。”
顧九聽得這話,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見宣國公府的人進來了,身後還跟着其他幾家的夫人們,都是與她們交好之人。
周家與宣國公府經了上次的事兒之後,算是徹底鬧翻了,如今雖說宣國公府的大房沒來,可其他的人也是李家的一份子,周淼自然喜歡不起來。
見狀,顧九垂眸一笑,睨了她一眼,道:“喝口茶吧。”
這動作是讓她少說兩句呢,誰知周淼卻不知想到什麼,復又輕聲問顧九道:“我先前打聽了下,顧姐姐,你們跟他們住一個院子?”
這消息並不是什麼隱祕的,只消問問伺候的宮人就知道了。
顧九點頭應了,便見周淼嘆了口氣,格外同情道:“這三日,真是委屈你了。”
見她這模樣,顧九無奈一笑,點了點她的手,道:“喝茶。”
不過餘光卻看到,那宣國公府的人都變了臉色。
顯然是聽到了周淼的話。
但此番這事兒乃是宣國公府理虧在先,周淼絲毫不怕他們。更何況,雖說表面上聖上是一碗水端平,可事實上,他到底還是更偏向周家一些的。
這次的事兒,又讓一些跟宣國公府不對付的人趁機落井下石,這時候,宣國公夫人這個當家主母都不在,其他人更不敢找晦氣了。
反倒是李明玉聞言,忍不住朝着這邊瞪了一眼,待得看到周淼跟顧九坐在一起,越發在心裏罵了一句狼狽爲間。
周淼無所畏懼的瞪了回去,卻讓李明玉又下意識的收回了目光。
她到底是沒那個膽子,去跟周淼硬碰硬的。存書吧
見狀,周淼嘀咕了一句:“欺軟怕硬。”
她說到這兒,又見顧九面色平和,因詫異的問道:“顧姐姐,你都不生氣麼?”
那個李明玉,接二連三的對顧九不敬,言語中多有輕視,這種人就像是蒼蠅似的,嗡嗡嗡的招人煩。
顧九倒是好脾氣。
聽得她這話,顧九只抿脣一笑,施施然道:“我有什麼可生氣的,畢竟,喫虧的是她,不是麼?”
這話一出,周淼倒是瞬間樂了:“您說的是。”
她倒是忘了,那李明玉雖說上躥下跳了好多次,可是哪回討得好處了?
一次都沒有!
她想通了這一關節,面上笑的便越發明妹了起來。
見狀,顧九忍不住失笑,到底是小孩子呢,喜怒都放在臉上。
待得人都到齊了之後,皇帝又與衆臣寒暄了一番,這才吩咐開宴了。
這次皇家獵場秋狩,帶來的嬪妃並不多,除了德妃之外,便只剩下一個未曾生過子嗣的純貴人,她雖然坐在皇帝的右側,可是坐姿端正,若是不注意的話,倒像是個透明人似的。
反倒是坐在皇帝下首的泰安公主,眉眼裏倒是張揚明豔的多。
她原就是皇帝唯一的公主,再加上又是被皇后教養着長大的,神情裏難免就多了幾分傲氣。
這會兒見皇帝說起來下午的獵場比試,便也隨着笑道:“父皇,今日獵場,兒臣也想一同試試。”
聞言,皇帝睨了她一眼,擺手道:“你一個女孩家,還是不去了吧,畢竟弓箭無眼。”
這皇家獵場裏自然是沒有大型野獸的,可是前去圍獵的臣子們可都是帶着弓箭的,萬一誤傷着怎麼辦?
皇帝擔憂,那泰安公主卻是笑的滿眼天真:“兒臣是您的女兒,誰不知您文武雙全,若兒臣太差,豈不是給您丟臉?”
她才十五歲,雖生的豔麗,可笑起來的時候又多了幾分嬌憨,看的皇帝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既然如此,那朕就準了。”
得了皇帝的同意,泰安公主笑着道謝:“多謝父皇。”
既開了泰安公主這個先例,皇帝乾脆又再次破了例,笑道:“此番若是誰想一同去獵場圍獵的,不論男女,只管去了便是,屆時女子中獵物最多的,朕有賞!”
他這話一出,頓時引得幾家姑娘起了興致。
此番前來之人,不乏那些武將世家的姑娘,但凡會些招式的,都不肯落於人後。
於是等到這宴席散了的時候,倒是有十餘個女子都回去換了衣服,預備隨着一起去獵場了。
顧九卻是不打算蹚這一趟渾水的。
且不說有那泰安公主下場,其他人必然都要避其鋒芒。單說這秋老虎也厲害的緊,這樣的烈日驕陽,她在帳子裏喫點心瓜果,看看醫書不開心麼,爲何要去受那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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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等到宴會散了,秦崢交代完佈防,回到帳子的時候,便見到自家媳婦正懶洋洋的歪在毯子上,身後靠着軟枕,手裏捧着醫書,身側則是放着瓜果點心盤子。
這情形,只差一個給她捶肩按腿的丫鬟了。
秦崢纔想到這裏,便見白朮笑眯眯的端了水來,笑道:“夫人,奴婢給您打了水來,你且先泡個腳鬆快鬆快,奴婢來給您捏肩。”
得,這下倒是齊全了。
秦崢無奈失笑,顧九擡眼看到他,頓時笑銀銀的招手:“夫君回來了,你不是要去圍獵麼?”
見狀,秦崢捏了捏眉心,走過去道:“是啊,走之前來看看你。”
原先是怕她第一次過來這樣陌生的地方,所以過來安慰她一番。
誰知他這囑咐完就急匆匆的趕過來,一顆心裏不知擔憂了多少東西,不想人家根本就不用安慰,自己就將自己給哄得十分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