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他已經誇下海口,此人在西楚的地盤出事,且還是自己這個皇帝親眼看着的,若是不能給人一個交代,怕是西楚的臉面和名聲都要丟盡了!
然而對於皇帝這話,那太醫只是跪下道:“回皇上,微臣盡力。”
他說的是盡力,而不是可以。
皇帝瞬間瞭然,恐怕這太醫也沒有辦法。
“那就將太醫院的人都叫來,朕就不信,偌大的西楚,難道對這一個昏迷過去的人都沒有辦法?”
聽得皇帝這話,秦崢卻是恭聲道:“皇上,請三思。”
他一開口,倒是讓皇帝冷靜了幾分。
是啊,他倒是能將太醫一股腦的都叫來,可之後呢,豈不是坐實了這人的確是出事了。
秦崢看了一眼一旁的太醫,皇帝瞬間瞭然,因擺手道:“你先去內殿,給他看診吧。”
得了皇帝這話,那太醫連忙恭聲行禮,道:“微臣告退。”
待得他進了內殿,皇帝這纔看向秦崢,問道:“你有什麼要說的?”
聞言,秦崢則是輕聲道:“皇上,此事有蹊蹺。”
聽得這話,皇帝哼了一聲,道:“朕自然知道此事有蹊蹺,演武場上出事,恐怕這是有心人想要藉機生事呢。”
也正是因爲如此,皇帝才更不能讓這個宿羅出事。
念及此,皇帝有吩咐道:“此事,朕交給你去查,另外,你多安置些人手,盯緊今晚上,防止有人藉機想鬧什麼幺蛾子。”
今夜在起月臺設宴,原是爲了彰顯大國風範,可是如今倒好,接連出事,倒是讓皇帝心裏都有些不安生了。
見皇帝眉眼中的燥鬱,秦崢頓時恭聲道:“臣領旨。”
“還有,必要時候,你知道該怎麼做。”
按理說來,此事不該大理寺來查,但秦崢手中有十八密衛,倒比刑部和五城兵馬司更容易便宜行事。
聞言,秦崢越發恭謹:“臣明白。”
“嗯。”
皇帝點頭,捏了捏眉心,見時候不早,這才起身道:“走吧。”
一個使臣罷了,雖說出事了讓他有些頭疼,可也不至於讓皇帝爲此愁的喫不下飯。
更何況,還有夜宴呢。
待得皇帝走後,秦崢隨着出了門,卻並未立刻跟着回到宴會上,而是先去尋了鄭懷洛,佈置了一番之後,方纔帶人去了起月臺。
……
而此時的起月臺上,正是熱鬧十足的景象。
顧九一向不大喜歡熱鬧,今夜倒是十分的合她的心意。
原本以秦崢的風頭,今夜跟她搭訕的人不該在少數的,可偏生下午的時候出了那檔子幺蛾子事兒,所以現下倒是沒幾個人過來跟她說話了,生怕那事兒牽連到自己頭上似的。
顧九對此不以爲意,再加上明德夫人也不喜歡應酬,所以二人身邊都是難得的清淨。
不過有一個人卻是一個意外。
那便是周淼。
早先知道明德夫人的傳言,周淼便對她十分的崇敬,且還因着她跟人起了爭執。
現下看到明德夫人就離自己的位置不遠,越發頻頻側目。
她起先有些不好意思,便悄然挪到顧九的身邊,藉着她的遮擋,悄然的去打量明德夫人。
一邊偷看,還一邊跟顧九輕聲咬耳朵:“顧姐姐,你這個位置可太好了,居然跟明德夫人挨着!”
小姑娘眼裏的崇拜絲毫不被遮掩,那樣熱烈的目光,便是明德夫人不想發現也難。2018
再加上她們的位置相隔不遠,所以她這話一出口,明德夫人的脣邊頓時便多了幾分笑意來。
她順着那目光看過去,卻見周淼瞬間便將腦袋縮了回去。
之後鴕鳥似的藏着,卻又忍不住的跟顧九道:“顧姐姐,夫人是不是看我了!”
小姑娘的聲音裏帶着忐忑和興奮,看的顧九不由得失笑。
旋即捏了捏她的手,笑道:“你說呢?”
她話音未落,便聽得有人輕笑道:“小姑娘,想要看我,只管光明正大的看便是。”
說話的人,正是明德夫人。
周淼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卻又下意識去看明德夫人,不想竟然對上對方滿是善意的笑臉。
“夫,夫人安好,我喜歡您很久了!”
周淼才說完這話,又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急急忙忙的解釋道:“不,我,我的意思是說,我仰慕您的才學許久了!”
小姑娘既天真又討喜,看的明德夫人越發笑了起來。
她眉眼和善的點頭,復又問道:“你是周家的女孩子吧,今年多大了?”
見她說話這樣溫柔和藹,周淼也忍不住大了些膽子,回稟道:“回夫人,我馬上就要十五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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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十四歲生辰已經過了,可不就是馬上十五了麼。
小姑娘說的驕傲且自豪,看的明德夫人又是失笑。
反倒是一旁的周姚氏注意到了,因溫柔的同她道歉:“夫人莫怪,淼兒她年歲小,不知規矩,衝撞了您。”
聞言,明德夫人笑着搖了搖頭,道:“周家的教養很好,她也被教的很好。”
小姑娘天真爛漫,雖說膽子大,但卻並不叫人討厭。
相反,她還是喜歡這樣嬌憨可愛的姑娘,比起來那些一肚子彎彎繞的,不知討喜多少倍。
聽得她誇讚自己,周淼的笑容越發多了幾分,笑嘻嘻的拉着她的手聊天,一面輕聲問道:“夫人,我聽說您先前還辦女學,如今怎麼不辦了呢?”
她日日被關在家裏跟着夫子學習,不知有多煩悶,若是可以出去上女學,那豈不是美滋滋?
明德夫人倒是不知道她心裏打什麼算盤呢,聞言笑着解釋道:“女學也是在辦的,不過現下歸到了懷遠書院的範疇內。凡有想學的女子,經了測驗,都可入學。”
只是,女學雖然辦了,可收效甚微。
畢竟,世家的女子們,都會請專門的夫子。而那些尋常人家,連養家餬口都難呢,哪兒捨得讓女子去讀書?
要知道,雖說西楚經歷了諸多的改革,可是在大多數人的眼中,都還是覺得,女子應當在家相夫教子,尋常熟讀女戒女則便可,根本無需再去學那些男人學的書籍。
聞言,周淼頓時神情一亮,笑着問道:“那我可以去麼?”
她這話纔出口,就見周姚氏無奈道:“你是想去讀書,還是想貪玩?”
心內隱祕的想法被戳破,周淼笑着吐了吐舌頭,道:“嫂子別這麼說,我可也是真心向學呢。”
奈何對於她的性情,周姚氏早就摸透了,現下聞言,只是睨了她一眼,笑道:“你如今連四書都不曾讀完,好歹也拿出點誠意來。”
被自家嫂子戳穿,周淼頓時有些無奈,嘆息道:“嫂子,這可是在明德夫人面前呢,您好歹也給我留點臉面吧。”
小姑娘苦哈哈的模樣,看的明德夫人臉上笑意越發多了幾分,道:“你若想學,改日可去懷遠書院,屆時我親自考你。”
這話一出,周淼神情一亮,頓時笑着點頭道:“那您可要說話算數。”
見狀,明德夫人點頭應了,道:“那是自然。”
周淼卻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兒,因笑道:“是了,到時候顧姐姐也可以一起去。林安現下不是在書院麼,你可以去看看他呀。”
她一向是個喜歡熱鬧的,顧九聞言,卻是笑着搖頭道:“你這架勢,越發不像是去求學的了。”
反倒是明德夫人聽到這個名字,詫異的笑了笑,道:“林安……這名字,我總覺得有些耳熟,可是懷遠書院的學生?”
聽得她詢問,顧九抿脣一笑,道:“回夫人,是我家中的弟弟,大名叫林行舟,五月才入了懷遠書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