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淼順着那衣服的下襬往上看,可還不等看清楚那人的長相,先聽得男人調侃的聲音響起:“這是誰家的笨丫頭,怎麼連路都走不好了?”
男人的聲音有些輕佻,聽得周淼忍不住皺眉,她驟然擡頭,待得看清楚那人的長相之後,越發蹙眉道:“怎麼是你?”
眼前人生了一張娃娃臉,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眼月牙似的,怎麼看怎麼像是狐狸。
且還是個公狐狸!
聽得周淼這話,鄭懷洛嗤了一聲,道:“那你想是誰?”
他居高臨下的模樣,看的周淼忍不住咬牙,試圖從地上站起來,奈何才起了身,就覺得腳踝劇痛,再次朝着一旁倒去。
只不過,這次她卻沒有跟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男人眼疾手快的將她給拉住,將她扶到旁邊的欄杆處,鄙夷道:“崴腳了?我也是頭一次見你這麼笨的丫頭,怎麼連個路都走不好。”
他的嘴格外毒舌,動作倒是十分小心翼翼。
奈何周淼卻沒意識到他的動作,聽得他這話,頓時將人甩開,哼了一聲道:“你才笨呢,我走不走的好路跟你有什麼關係!”
她活了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麼沒風度的男人呢,一張嘴幾乎能將人氣死。
小姑娘氣得兩腮都鼓起來,瞧着像是小倉鼠似的,引得鄭懷洛眼中笑意越發多了幾分,也不介意她罵自己,嗤笑道:“的確跟我無關,那我可就走了啊。”
若是旁人,周淼也就求助了,可這人說話實在是不中聽,頓時引得周淼賭氣道:“走就走,我攔着你了?”
誰知她話音未落,就見鄭懷洛竟然真的走了!
他一走,那燈籠的光也隨着遠去,周淼頓時忍不住,又開口叫他:“哎,你……”
鄭懷洛像是早就料到她會叫住自己,聞言頓住腳,回頭道:“小爺我有名字,可不叫‘哎’。”
“鄭……鄭家哥哥。”
周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彆扭道:“你能把燈籠留給我麼?”
她原想讓他幫着自己找個宮人來的,可見這人不可一世的模樣,到底打消了這個念頭。能讓他把燈籠給自己,怕是還得這人大發慈悲呢。
見周淼這模樣,鄭懷洛越發覺得好玩,低聲一笑,到底是走回去,道:“你要我這燈籠?”
那燈籠舉在眼前,周淼頓時覺得眼前都明亮了幾分。
她忙的點頭,道:“多謝。”
一面說,周淼一面伸出手來想去接燈籠。
誰知不等她拿到呢,就見鄭懷洛又將手給縮了回去,笑眯眯道:“我說給你了?”
周淼:???
她詫異的擡頭,就見眼前這人滿臉笑意,卻都是戲耍她的模樣!
這人,耍她玩呢?
周淼反應過來,頓時便氣結道:“那你回來做什麼!”
鄭懷洛卻沒有接她這話,只是收斂了笑容,正色問道:“能走麼?”
聽得這話,周淼先是一愣,繼而蹙眉搖頭道:“不能。”
她腳踝疼的汗,一動就忍不住撇了撇嘴,眼裏更是包了一汪淚。
只是除了疼的之外,還有幾分是被鄭懷洛氣的。
到底是個小姑娘呢,見她這模樣,鄭懷洛也不再逗她,將燈籠塞到她手裏,道:“拿好了。”
周淼才抓住燈籠,便見鄭懷洛蹲下身子,去抓她的腳。
“喂,你做什……”
話沒說完,就見鄭懷洛捏住了她受傷的腳踝,問道:“是這裏吧?”
她這才意識到,原來鄭懷洛是幫她查驗傷勢。
只是,對方到底是個男人。
此時被他捏着腳,周淼一時有些臉上發燙,吶吶道:“唔,是……疼……”零久
她話沒說完,鄭懷洛捏着腳踝的力道就加大,周淼疼的嗚咽一聲,聲音也隨着軟了下來。
小姑娘眼裏的淚水幾乎要落下來,可憐巴巴的模樣,倒是難得的讓鄭懷洛起了幾分惻隱之心。
他不以爲意道:“嬌氣包,又沒傷着骨頭,真這麼疼?”
這話說的實在是過分,周淼再次被氣到,瞬間想將手裏的燈籠直接扔對方身上。
燒死這個牙尖嘴利的狗男人算了!
見小姑娘眼裏的憤憤,鄭懷洛嗤笑一聲,卻是藉着她轉移注意力的功夫,直接便轉了一下她的腳踝。
“唔……”
周淼一句話沒說出來呢,就覺得頭皮疼的發麻,可也只有那一下,旋即便沒事兒了。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便見他從袖子裏掏出來一塊話梅糖,塞到了她的嘴裏。
那酸甜的味道瞬間蔓延開來,讓她口腔裏都充斥着甜味兒。
眼前男人笑的一臉溫柔:“好了好了,這不是不疼了麼。乖啊,哥哥給你喫糖。”
周淼沒來由的有些紅了臉,想說什麼,可嘴裏還塞着糖呢,便乾脆又閉了嘴。
見她眼裏的金豆豆到底是收了回去,鄭懷洛這才微不可查的鬆了口氣,旋即又摸出一個白玉瓷瓶兒來,遞給了她:“這是藥粉,我幫你抹上,還是你自己來?”
他倒是有心讓宮人來,可方纔他一路過來的時候,卻並未見半個宮人。
這情形不大對勁兒,他又不能將小姑娘自己丟在這裏,到底是個小孩兒呢。
男人這聲音格外的溫柔,讓周淼的憤憤也散去了幾分,咬着糖含糊道:“唔,我,我來吧。”
這雖說兩家有來往,這人在她眼裏,也就是個不熟悉的哥哥罷了。可此時被他捏着腳,周淼難得的起了幾分女兒家的羞澀。
聞言,鄭懷洛也不多言,只將藥瓶給了她,又將燈籠從她手中接過來,替她照明,道:“行,你塗藥吧,小爺替你照明。”
男人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偏生那動作倒是體貼的很。
周淼接了藥,將裏面的藥粉倒出來,搓在掌心,小心翼翼的塗在了腳踝處。
而鄭懷洛,就站在她的身邊,手中執着燈籠,爲她照亮一方天地。
這藥粉敷上去有些疼,周淼咬了咬脣,又下意識去看鄭懷洛。
他長身而立,眉眼精緻,周淼只看了一眼就忙的收回了目光,心裏卻是忍不住腹誹。
這人不說話的時候,其實還挺好看的。
誰知她纔想到這裏,就聽得鄭懷洛鄙夷的開口:“怎麼上個藥還不專心,性子這麼跳脫,難怪你會摔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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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淼氣息一滯,頓時收回自己方纔在心裏的評價。
什麼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就是了!
她咬了咬牙,念在手上用的藥還是他給的份兒上,到底沒跟他拌嘴,只是問道:“你怎麼隨身帶藥?”
對於鄭懷洛,周淼知道的並不多,只知道他是鄭家的獨子,在大理寺做少卿。爲數不多見面的時候,這人給她的印象一向不大好,嘴毒且損,十分討人厭。
不想今夜她倒是有些改觀,雖說嘴壞了些,看起來倒是個好心腸的。
不然的話,怎麼會隨身帶着藥呢?
她纔想到這裏,就聽得鄭懷洛笑眯眯的彎下腰,看着她問道:“真想知道?”
不知爲何,看到鄭懷洛這個表情之後,周淼突然不想知道了。
奈何,她不想知道,某個人卻不打算成全她。
下一刻,便見鄭懷洛賊兮兮一笑,道:“不瞞你說,我這也是無奈之舉。畢竟——救阿貓阿狗習慣了。”
這話一出,周淼氣得臉都紅了。
她就是再傻也聽出來了,這人是在說自己是阿貓阿狗呢!
先前因着他贈藥而起的好感瞬間煙消雲散,周淼氣得擡腳就去踹他,誰知人沒踹着,反而自己嘶了口氣。
“沒事兒吧?才說你這個不老實的,這會兒功夫就露原形了?個笨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