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合下,就連二皇子都在粉飾太平,生怕旁人看出自己哪裏犯了錯。可三皇子竟然直接剖析自己,當衆道歉,這讓皇帝感受到了他的誠意之外,又覺得這是個有擔當的。
直到所有人都送完禮物,大皇子方纔站了出來,他送的也不值錢,是一幅畫。
一副他親手所繪製的畫,畫的是上元節燈圖。
對於這個兒子,皇帝早些年便不再重視了。畢竟,一個腿廢了的兒子,又深居簡出,除了讓皇帝多了一絲絲的憐憫之外,其餘時間,根本無暇想起來他。
今日見他這話,才恍惚想起來,大皇子的繪畫技術高超。
可對於一個皇子來說,擅長繪畫,實在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
因此皇帝只是點頭笑着命人接了,又因着給他面子,到底是又問了一句:“這畫是什麼意思?”
大皇子對於皇帝的冷淡恍若不知,只溫聲道:“回父皇,這畫乃是今年上元節京中的景象,父皇您乃是萬金之軀,不能親自出宮去看此盛景,兒臣想要給您畫出來,供您一觀。”
聞言,皇帝倒是忍不住一怔。
先前的時候,他的確曾經隨意提起來過一句,身爲皇帝,每次出宮必然是聲勢浩大,像是微服私訪這種事情,更是只能存在於話本里了。
那時候知道上元節很熱鬧,他心中有些遺憾,便跟宮人說,若是真的能夠偷偷地出宮去看一眼,也算是圓了一樁心願。
誰曾想到,便是這麼隨意的一句話,居然讓大皇子給記了下來。
其他人都沒有留意,唯有這個被自己忽視的兒子,繪製了幾個月,就爲了讓自己看一眼。
“你有心了。”
好一會兒,皇帝才說了這話,而大皇子依舊是滿臉的恭順,溫和道:“兒臣唯有這小小的繪畫本事,難登大雅之堂,還請父皇不要嫌棄。”
分明是天潢貴胄,可是因着他早早的被排除在權力之外,反倒是整個人有些出塵脫俗的意味來。
皇帝心中感嘆,面上卻是不顯,只點頭道:“朕很喜歡,看賞。”
得了皇帝的賞賜,大皇子依舊不卑不亢,行禮之後,便回自己的位置坐了。
分明是皇帝的長子,可是位置,卻是所有兒子之中的末尾。
皇帝起先根本就沒有注意過,可是這個時候,卻纔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一件事。
原來不管是自己,還是他的那些弟弟們,沒有一個人將大皇子放在眼裏。
就連剛剛獻禮的時候,按着規矩,也該是大皇子先送的。
可是先站起身的,卻是二皇子。
而那時候,自己竟然絲毫都沒有意識到哪裏不對!
皇帝心中一時有些思緒飛揚,面上倒是分毫不露。
待得皇子們都送完了禮,便輪到了各國的使臣。
那些使臣們都來自於異邦,所以送的禮物千奇百怪,西域甚至送來了一只雙峯的駱駝。
那是個稀罕玩意兒,可是味兒也大。
顧九坐的位置,都能聞到那一股牲口身上刺鼻的味道,偏生那西域的使臣還十分得意:“此乃我西域的寶藏,茫茫沙海不辨東西,若沒有它,不知要埋葬多少枯骨。”
聽得他這話,顧九倒是有些詫異,也顧不得難聞,悄悄戳了戳秦崢,輕聲問道:“夫君,他說的可是真的?”
這個所謂的駱駝,瞧着長得十分奇特,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聞言,秦崢點了點頭,悄然跟她講道:“的確如此,此物可帶人出沙漠,且十分耐飢餓,你看他背上的雙峯……”
他講的時候,顧九的眼神越發的亮,而一旁的林氏也有些好奇的聽着,一面去打量那個駱駝。
待得他說完之後,顧九頓時便誇讚道:“夫君真厲害,你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小姑娘崇拜的眼神,讓秦崢的心裏也升起幾分喜色來,難得的有些慶幸自己尋常看的那些雜書,面上卻是十分淡定:“嗯,尋常偶有涉獵罷了。”
那駱駝也不過片刻功夫,便被牽下去了。
皇帝雖然覺得送這種東西,難登大雅之堂,不過在聽到這駱駝可以翻越沙漠的時候,卻是起了幾分心思。美書吧
因此他誇讚了幾句,又命人賞賜的東西,待得西域的人下去之後,這才見北越的人上前。
“皇上,此番我們北越所贈之物,乃是北越的至寶——汗血寶馬。”
北越與西楚接壤,將近一半的土地都是幅員遼闊的草原,更是飼養寶馬的好地方。
西楚也曾經按着北越的法子飼養過,可惜養出來的馬匹始終不如北越,更遑論說千金難求的汗血寶馬了。
此番若不是因着北越吃了敗仗,怕是這汗血寶馬,依舊到不了西楚。
若說方纔對於那駱駝,皇帝只是感興趣而已,那麼對於這汗血寶馬,便是徹底的驚喜了。
顧九只在書上見過汗血寶馬,此時聽得之後,也忍不住的往外看去。
不過片刻功夫,便見一批通體烏黑的馬兒被牽了進來。
那些文臣尚且看不出什麼來,武將們卻是有些激動了。
他們常年與馬打交道,一眼便看出並非凡品。
皇帝滿意北越的識相,因笑道:“好,來人,看賞。”
得了賞賜之後,那使臣卻是恭聲笑道:“皇上,您先不必着急賞賜,我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您可否應允?”
他這話一出,皇帝挑了挑眉,卻並未立刻答應,只是道:“你且說說看。”
“這汗血寶馬,乃是我北越的至寶,此番帶着它前來,便是爲了表達北越的誠心。只是寶馬需的配英雄,早先便聽聞西楚的皇子們皆是雄韜大略,不知我們可否有機會,與西楚的皇子們比一比馬上的英姿?”
北越這是挑戰的意思了。
皇帝聞言,神情微眯,心思則是不斷地思索着。
這其實是個機會。
只是,此番前來的這些北越使臣們都是下屬,沒有一個是皇室成員。
他的兒子跟這些人比試,豈不是太降低身份?
一旁的文官立刻便看出皇帝的思索,當下便開口道:“皇上,微臣覺得不妥,我朝的皇子們都是天潢貴胄,君臣有別,怎麼能一起比試?”
他這話,也是皇帝的心裏話。
那使臣卻像是早有準備似的,當下便恭聲道:“自然,也不必非得是皇子們,便是西楚的將士們,也是可以的。”
他這話一出,皇帝頓時明白過來。
這人怕是早就打算跟臣子們比試,之所以先前提起來皇子,就是爲了讓他退一步的。
現下話都說到這個地步,若是不答應,那倒是顯得西楚怕了他們似的。
因此皇帝當下便點頭道:“那就明日吧,演武場內,切磋一番。”
得了皇帝的允諾,那使臣當下便神情一亮,恭聲道:“多謝皇上成全。”
只是在他回去的時候,卻微不可查的阿莫對了一個眼色。
顧九始終在盯着那個阿莫,因此並未錯過他這個眼神,見狀,忙的悄然捏了捏秦崢的手,示意他往那邊看。
秦崢也在留意着他們,見狀,因點了點頭,悄然道:“放心,我看着呢。”
只是心裏,卻是暗中的想着,顧九倒是心思敏銳,這麼小的動靜都留意到了。
此事因着皇帝的開口,便算是正式的定了下來,再無反悔的餘地。
皇帝雖說覺得有些草率了,可現下答應都答應了,便也只能將此事記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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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便是苗疆的人前來送禮物。
與其他的國家不同,苗疆卻是以女子爲尊的。
而今日前來的使臣們,也清一色的都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