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白朮笑着應了,將預備的補品跟藥物雙手放在了桌子上,笑銀銀的回稟道:“回夫人,我家夫人說知道您身體不適,所以特地送來這些補品。這幾樣都是固本培元的,與莊大夫開的藥相輔相成,您吃了之後,身體定然會更快痊癒的。”
聽得她這話,周姚氏臉色的笑容越發多了幾分,道:“回去替我謝謝你家夫人,難爲她有心了。”
她一面說着,一面又讓下人將禮物收起來,復又讓人去準備回禮。
白朮頓時笑着要攔,道:“您千萬別跟我家夫人客氣,夫人說了,若不是她身上不方便不能走動,今日就親自來了。您還要預備回禮,倒顯得她一番心意不誠似的。”
聞言,周姚氏則是柔聲笑道:“她待我的好,我自然是清楚的。”
說到這兒,她讓下人去了,卻聽得白朮又道:“是了,夫人,奴婢出門前,我家夫人還有幾句話,想請我帶給您。”
見白朮神情鄭重,周姚氏彎了彎脣,溫聲道:“她說什麼?”
“我家夫人說,讓您萬望珍重,有些人不值得。”
白朮這話一出,周姚氏臉上的笑容卻是有些維持不下去了。
她勾了勾脣,想要笑,只是那臉上都是僵硬的,反倒讓那笑容多了幾分苦澀。
好一會兒,周姚氏才低聲道:“她倒是懂我。”
顧九這話說的不清不楚,可是周姚氏卻是瞬間明白了。
今日公堂上的事情,想來是已然被顧九知曉,而顧九之所以託人跟她說這句話,是因爲,她已然明白了自己今日的所作所爲。
沒錯,今日那一鞭子她的確是故意的。
李思皎此人,心胸狹隘,且暴躁易怒,尋常時候尚且看不出來,但是惹急了便會失去理智。
所以在公堂上,她故意用言語去刺激李思皎,爲的就是讓她失了分寸。
而她故意捱了一下,換的的是周春和對李思皎徹底死心。
她這位夫君,說的好聽是心性仁善,說的不好聽就是有些迂,若今日不是自己這般,恐怕李思皎即便是進了刑獄,也會不痛不癢的揭過去此事。
畢竟,李思皎的身後,還有她那位慣會來事兒的親孃呢!
可現下不同了,那一鞭子,讓周春和徹底的冷了心腸,伺候也只會偏向自己。
周姚氏不覺得自己做的過分,也覺得那一鞭子值得。
只是沒想到,卻被顧九看出來了。
她想告訴自己,有些人,不值得她傷害自己。
不知怎的,分明先前的時候,她還不覺得有什麼,可是現下聽得顧九這寥寥數語,周姚氏卻是鼻子一酸,險些落了淚。
她平復了下心情,方纔擡眼,溫柔笑道:“回去替我告訴你家夫人,就說她的話,我銘記在心。待得修養好了,我再去看她。”
周姚氏說話的時候,神情裏滿是溫柔的笑意,如三月春風一般,叫人只覺得滿是和煦且柔軟。
白朮的聲音也不自覺隨着柔軟了下來,關切道:“那夫人好生休養,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奴婢就先回去了。”
聽得她這話,周姚氏點頭應了,待得白朮走了之後,才收起了臉上的笑,取而代之的,則是苦澀。
連顧九都看出來的事情,可是她這位夫君都看不出來。
不過看不出來也好,到底是耍心計呢,讓他看出來,也不光彩。
周姚氏纔想到這裏,就聽得門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旋即便見有小姑娘挑簾跑了進來:“大嫂,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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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這個周淼,她的臉上寫滿了擔憂,看到周姚氏的時候,先是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待得確認了她無事之後,方纔鬆了口氣,又乖乖的給她行禮:“給大嫂請安。”
見她這模樣,周姚氏的眼中倒是多了些歡喜,只是嘴上依舊帶着嗔怪:“祖母不是讓你在房裏抄寫經書麼,怎麼跑過來了?”
早上的時候,周淼原本也是要跟着去的,可是鑑於她這個炮仗的性子,所以周老夫人便直接以抄寫經書的理由,將她給拘在了府上。
眼見得現下事情都結束了,才讓她出來。
聞言,周淼臉色頓時垮了下來,自責道:“都是祖母,她不准我出府。大嫂,我聽說您不舒服,可是那個李思皎對你不利麼?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我聽說她被關起來了,活該!”
她小炮仗似的說了一連串,倒是讓周姚氏有些無奈的失笑,替她倒了一杯茶,遞過去道:“渴不渴,先喝口水吧。”
周淼順着接過了茶水,又道:“大嫂,您別轉移話題呀,今日到底是個什麼情形,她們只跟我說李思皎被關起來了,可也沒說後續。您沒有被她氣到吧,我自幼就看不慣她,如今才知道她這狼子野心,幸好天理昭昭。”
見小姑娘這一副嫉惡如仇的模樣,周姚氏臉上的笑容都溫柔了下來,摸了摸她的頭道:“嗯,天理昭昭,待得聖上準了之後,她便會得到懲罰了。所以,淼兒也可以放心了,是不是?”
她這樣溫柔,讓周淼也跟着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又去靠着周姚氏的肩膀,嘿然道:“是,以後咱們就可以踏踏實實過日子了,嫂子你也不必再擔心了。”
自從家裏出事之後,周淼就恨自己身爲女子,什麼忙都幫不上。還好現在事情都過去了,那些魑魅魍魎除掉,他們就可以安生度日了!
誰知她纔想到這裏,就聽得周姚氏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周淼頓時擡起頭來,滿臉緊張的問道:“嫂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她自然不知道,方纔她枕着周姚氏肩膀的動作,碰到了對方的傷口。
那會兒在公堂上的時候,她被李思皎打的那一鞭子,縱然沒有出血,可也腫了起來。
先前周姚氏還忍着,誰知直接被周淼靠過來,卻是疼的她一激靈。
周姚氏不願讓周淼擔憂,因忍着疼痛,笑着搖了搖頭,道:“沒事,只是想起來小明兒還在梅園呢,回頭咱們一起去接他,可好?”
周淼總疑心哪裏不對,可見周姚氏的神情,又隨着點頭道:“好呀,我跟着您一起去!”
就因爲家裏出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導致她連小侄子都不能天天見面了,都是那個李思皎害的!
小姑娘的心性不定,瞬間就可以被轉移話題,周姚氏有些羨慕的看了看她,復又柔聲道:“好了,嫂子有些累了,我去睡一會兒。淼兒也回房休息,晚些時候,我再陪你說話,好不好?”
見周姚氏的神情都有些蒼白,周淼頓時乖覺的點頭道:“大嫂,您好好兒休息,我先不打擾您了,回頭我再來看你。”
她說這話的時候,又有些自責。
自己也是糊塗了,這些時日大嫂必然喫不好也睡不好,她居然還在這個時候還打擾她。
見小姑娘這般懂事兒,周姚氏心中越發寬慰不已,她拍了拍周淼的手,笑着目送她出了門。
待得周淼走了之後,她才收斂了笑容,有些脫力的坐回了牀上。
方纔被周淼這樣一枕,怕是那傷口又要裂開了。
見她這模樣,下人們連忙過來,竹葉則是擔憂的問道:“夫人,可要奴婢現在給您上藥麼?”
周姚氏點了點頭,纔打算用顧九送來的藥,誰知就見大夫來了。
她知道自己的傷勢,也不願讓大夫看自己的傷口,只幾句便將人給打發,末了又笑道:“勞煩先生過來一趟,竹葉,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