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溫柔至極,也讓顧九的笑容越發多了幾分。
她點頭,乖順的應道:“好。”
說這話的時候,她一面將帕子收了起來,誰知回頭的時候,卻見鄭懷洛等人正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那模樣,讓顧九臉上驟然升騰起了熱度,下意識的去抓秦崢的手,只是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見狀,秦崢睨了一眼鄭懷洛,淡淡的問道:“留着不走,是打算處理公務?”
這話帶着威脅,讓鄭懷洛瞬間如坐鍼氈,咳嗽了一聲,道:“我這就走,這就走。”
他幾乎是慌亂的收拾好了手邊的公文,待得見到姜道臣也跟了進來,一把拽着他道:“走走走,出去喫飯去。”
開玩笑,好容易把活兒都丟給秦崢了,再被送回來,那他還要不要活了!
姜道臣才進門,就被他抓住,不由得微微蹙眉,待得聽得他這話,睨了他一眼道:“今夜不去了,改日吧。”
“什麼?我說老薑,你可不厚道啊,說好今夜請客的!”
請客什麼的其實不重要,最重要的,他得在老大發飆之前,離開現場。
姜道臣捏了捏眉心,一時竟有一種他比自己小的錯覺。
他嘆了口氣,道:“不止是我,你也不能走。”
這話一出,鄭懷洛瞬間收斂了嬉皮笑臉的模樣,正色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姜道臣跟鄭懷洛簡單的說了一遍,末了又道:“所以,你得留下來幫忙。”
“居然還有這種事兒?這些個不是玩意兒的!老子這就去那邊看看,一個王八犢子都不放過他們!”
鄭懷洛的暴脾氣直接就炸了,回頭想說什麼,卻看到顧九,復又訕訕一笑,道:“小嫂子別介意,我忘了您在這兒了。”
見狀,顧九抿嘴一笑,秦崢則是睨了他一眼,道:“你去吧,我先送她回家,晚些時候回來。”
得了這話,鄭懷洛又恢復嬉皮笑臉的模樣,笑嘻嘻道:“大人儘管去,這兒有我們呢。”
說到這兒,他還衝着顧九擠眉弄眼。
顯然是還記得方纔那一茬。
顧九一時有些郝然,輕咳一聲,跟他們告了別,這才隨着秦崢出了大理寺。
因着耽誤了這些時間,待得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然暗沉了下來。
馬車內燃了沉香,幽幽的香氣散開,叫人的心都跟着沉靜了下去。
顧九坐在馬車上,看着窗外風景一閃而過,秦崢坐在她的身邊,倒了一盞茶遞給她,輕聲道:“喝點水。”
先前在大理寺的時候,顧九大抵都沒怎麼喝水,現下雙脣都些微的泛了幹皮。
顧九自己倒是沒感覺到,接過茶水喝了一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都是乾的。
她笑着道了謝,就見秦崢伸出手來摸了摸她。
二人離得不算遠,他伸手過來的時候,顧九可以清晰地聞到男人身上的血腥氣。
饒是這沉香的味道,都驅散不掉。
分明顧九先前最怕血腥的味道,可不知爲何,因着身邊的人是秦崢,所以即便是夾雜着鐵鏽氣,她依舊覺得心中滿是安寧。
見她看自己,秦崢無奈一笑,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輕聲問道:“怎麼了?”
顧九搖了搖頭,笑道:“無妨,只是有些困了。”
她說到這兒,又打了個哈欠,輕輕地靠在了秦崢的肩膀上,半是撒嬌道:“我先睡一會兒,夫君到了喊我。”
聞言,秦崢依言應了,將顧九摟了過來,感受着小姑娘乖順的在自己的懷中,脣邊也多了幾分笑意。
最開始的時候,秦崢總以爲是顧九需要自己。可是時間長了之後他才發現,其實是自己更需要她。
她是光,而他行走在黑暗中,需要她的存在,來證明自己還活着。
且是完好的活着。
秦崢不知想到了什麼,低下頭來,將手放在她的發上,無聲的吐出一口濁氣。
……
把顧九送回家之後,秦崢又陪着她用了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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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徹底黑了,顧九心知他還要回大理寺,也不多佔用他的時間,只是臨出門時,到底忍不住囑咐他:“夫君萬事小心。”
她的擔憂都寫在眼中,神情卻完美的隱藏着。
秦崢看的真切,正色道:“好。你先睡,我今夜便不回來了。”
看現下的情形,他今夜必然是回不來的了。
顧九點頭答應,秦崢又笑着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乖。”
他伸出手來抱了抱顧九,這才轉身走了。
夜色濃重,帶着初秋的些微涼意,秦崢執着一柄燈籠,緩緩地朝着門外走去。
顧九看他背影的時候,不知怎的看出幾分寂寥來。
男人的溫度還殘留在自己心口,顧九無聲的嘆了口氣,待得他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吩咐道:“時候不早了,你們也都去休息吧。”
……
“大人。”
秦崢到了大理寺的時候,鄭懷洛還未回來,唯有姜道臣在。
見他行禮,秦崢點頭應了,自去將刑部遞上來的卷宗挨個處理了。
才做完這些事情,就見鄭懷洛從門外走進。
他裹挾了一身的風塵,神情裏也多了幾分戾氣:“大人,人都帶回來了。”
聞言,秦崢點了點頭,問道:“如何?”
他開口詢問,鄭懷洛的神情裏滿是冷意:“那個道觀如您所說,裏面的道士們貪財好色,不知騙了多少百姓。我已經將他們都抓回來了,可要現在審問?”
對於他說這情況,秦崢先前就猜到了幾分,這會兒聽了,面色未變,只應聲道:“走吧,一起去審。”
這麼多人,一個人哪兒審訊的過來。
被抓回來的道士們足足有十餘人,雖然人多,不過卻都是些烏合之衆。
甚至有的都不必用刑,才嚇唬兩句,便將什麼都招了。
這些人都是被分開審問的,不過問出來的情況都是大同小異。
也的確如司冥所說。
這家上清道觀起初是入不敷出,爲了所謂的振興道觀,他們便跟司冥合作。
起初他們膽子小,只拿了一點藥去做試驗,發現果然救好了一家百姓後,便藉機勒索銀錢。
到了後來,百姓們聞風而來,他們便趁機按着司冥所說的,從這些百姓中套話。
因着前來的人都需要把生辰八字交過來,所以孩子們的被摻雜在裏面,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再加上下手的人是司冥,跟他們沒什麼關係,他們便都心安理得的騙錢。
上清道觀的道長是一個年約四十多的男人,瞧着模樣還頗有一些仙氣飄飄。
然而此時被用了刑之後,仙氣不見,取而代之的只剩下滿滿的恐懼:“大人明鑑,貧道真的什麼都沒做,藥都是那個男人給的,我們只是騙了一點錢而已。”
而他所謂的騙了一點錢,已經致使好幾個家庭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了。
鄭懷洛氣得咬牙切齒,待得出去之後,直接便問道:“大人,這些玩意兒怎麼處置?”
他現在氣得一佛出竅二佛昇天,要不是剛剛秦崢攔着,他方纔就給這些人用刑了!
見狀,秦崢的神情倒是十分淡然,聽得他這話,捏了捏眉心道:“道臣去寫摺子,懷洛你去把證據整理了,明兒個一早,我進宮面聖。”
先前皇帝只叫他們查這個案子,誰知這裏面再次牽涉到了紅蓮教。不過那個司冥的事情還可以往後查一查,如今這個吸血怪物的案子卻是可以先了結了。
縱然這個罪魁禍首是司冥,可這些道士們也不無辜。
聞言,姜道臣頓時明白了秦崢的意思,因點頭道:“屬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