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着等到調查的人回來,有了結果之後他再去找沐凝。可是今日,卻像是上天給機會似的,直接便將路引到了他的面前。
姜道臣一路追蹤過去,並未找到那人的蹤影,反而到了有家酒館門外。
現下分明是白日,可這酒館卻罕見的關着門。姜道臣眉心微蹙,看着這風中迎風招展的“酒”字,心中卻是忍不住狐疑幾分。
大白日的就不開業,她這做生意可真夠獨特的。
不過,這也的確是不巧了。姜道臣原想遠遠地見她一面,現下門都沒開,自然是見不得了。
念及此,姜道臣嘆了口氣,轉身就打算走。誰知視線無意中的掃了一眼,卻是瞬間蹙起了眉頭。
他擰着眉心,快步的走過去,視線落在地面上那一抹隱蔽的豔色上,神情也冷卻了下來。
是血,且還是將將凝固的血。
想到這兒,姜道臣的眉心越發皺的緊了幾分,他不動聲色的將這外面打量了一眼,想了想,卻是直接繞到了後方。
酒館不大,是民宅的樣式,古樸的房子,院牆不過一人多高,成年男人隨便就可以翻進去。
姜道臣這輩子都沒做過這種越界的事情,然而今日,卻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他深吸一口氣,一時竟說不清楚自己是爲了緝拿兇手還是爲了去看沐凝的安危。
但等姜道臣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然優先於腦子,翻過了圍牆,進了宅院之中。
宅院很狹小,不過幾間房子,院子裏還曬着幾個罈子,有香味兒飄過來,帶着燻人的醉意。
姜道臣不敢大意,輕手輕腳的一路前行,順着牆角直接去了牆根下。
事實證明,他的運氣很好。
纔到了牆根下,他便聽到了有人聲傳來。
男人帶着陰鬱而邪肆的笑容,說話的時候,就像是有無形的手在捏着人的脖子似的,叫人的神情都爲之一冷。
“我都受傷了,阿凝難道不肯疼我一下?”
房中昏暗,透過窗櫺,倒也可以看清楚裏面的情形。
桌椅陳設簡單,角落裏都是酒罐。
椅子上坐着一個姑娘,一臉嫌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而說這話的時候,男人則是將手湊到了她的眼前,渾然不顧她的嫌惡,自顧的輕笑着。
見他湊過來,沐凝眉心一擰,沉聲道:“司冥,你給我自重!”
聞言,司冥卻是輕笑一聲,道:“自重啊?我已經夠重了,要麼,阿凝你試試看?”
男人這話說的十分不要臉,頓時引得沐凝的神情越發沉了幾分:“滾。”
她這話簡單粗暴,下一刻,便見司冥的神情也徹底的冷了下來,陰陽怪氣道:“沐凝,你可別給臉不要臉。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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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打算懷柔的,奈何這人一向都不識趣,先前他還肯捧着,可現在,他的耐心是越來越少了。
對於他這態度,沐凝絲毫不以爲意,這人變臉又不是一天兩天的,狗脾氣似的,一言不合就會變臉色,可不知道爲什麼,再過段時間,他又會恢復正常,簡直叫人無語的很。
因此對於他這話,她只是冷笑一聲,道:“這個福分,你還是留着給別人吧。我再跟你說最後一次,要麼現在就滾,要麼我可就不客氣了。”
這話一出,司冥卻是嗤了一聲,道:“你想如何不客氣?沐凝,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今日的事,只要我留下來一點線索,不出今晚,你可就得去大理寺裏走一趟了。”
他說到這兒,又睨了她一眼,道:“到時候,裏面的人沒救出來,你再摺進去一個自己。這買賣,怕是有些不划算。”
男人話中滿是威脅,沐凝去端茶杯的手頓住,繼而鄙夷道:“你若是真敢這麼做,只管去。反正我若是進去了,你也落不得好處。畢竟,教中規矩第一條,不得內訌。想來,司護法不陌生吧?”
真當只有他會威脅人呢?她也會。
雖說這人跟自己是自幼一起長大的,可是若真的得罪了她,她也不介意跟這人撕破臉!
念及此,沐凝又忍不住微微蹙眉。
自幼相識,可他們到底是因爲什麼認識的,她怎麼想不起來了?
見沐凝皺眉,司冥卻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只是深吸一口氣,指着她道:“你可別敬酒不喫喫罰酒!”
這個小丫頭,現在越來越不好控制了。先前的時候,尚且還能讓他沾些便宜,可現在不知是不是來了上京的緣故,她是越來越叫他討厭了!
男人的話中滿是威脅,沐凝只是睨了他一眼,渾然不將對方放在眼裏。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現下的她瞧着十分閒適,可是手掌早已攥的死緊,這人若是敢對她出手,她必然會立刻還擊!
奈何司冥的威脅,只是口頭上的威脅。
見沐凝這態度,他先是起了一陣兒,繼而咬牙道:“好,我今日不跟你計較。我現下受了傷,需要一個房間調理,你把這個屋子給我騰出來。”
這京中不是沒有比這裏更安全的地方,可是他來都來了,若是再換地方,難免要耽誤些時間。
收了先前刻意做出來的模樣,司冥卻瞧着更加多了幾分陰鬱來。
這纔是正常的他。
沐凝見狀,也不多言,起身給他拿了藥丟過去,一面問道:“你不是說自己早有計劃麼,怎麼,你的計劃就是當街抓人?”
方纔司冥已經將自己的事兒給說了一遍,現下沐凝也忍不住吐槽了起來。
這得多愚蠢的人才能幹出這事兒來?
聞言,司冥的神情也有些難看,沉聲道:“是我太低估那丫頭了。”
瞧着那個顧九嬌嬌弱弱的,誰知道竟然是另有乾坤的。
他想到這裏,卻又忽的一笑,道:“不過這樣也好,嬌弱的弱不禁風,似她這種的,爺才放心跟她好好玩玩兒!”
先前他只想着取了顧九的血就將人放了,畢竟這是在上京,若不是爲了自己的神功,他也不樂意冒險去動顧九。
可是今日跟她過招的時候,才發現這小丫頭有兩下子。
今日這樑子總歸是結下了,之後就算是他不出手,怕是大理寺的人也饒不了自己。
一擊不中,再想抓人,他就只能留下她的命來!
即是這小丫頭自己不長眼色,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對於司冥這模樣,沐凝沒來由起了些不好的預感。
然而她什麼都沒說,只是沉聲道:“我不管你有什麼想法,總之就一句話——不要連累我。”
她說到這兒,驟然站起身來,將自己巴掌大的小藥箱直接扔了過來,沉聲道:“上了藥趕緊滾,我這裏不歡迎你這等貨色。”
若不是她被下了命令,必須要幫助司冥的行動,恐怕就連這一瓶藥,她也是不樂意給的。
見狀,司冥眯了眯眼,驟然湊近了沐凝,陰森森的笑道:“阿凝,你可別挑戰我的耐性。”
他靠近的時候,沐凝覺得自己像是被毒蛇給纏上似的。
那森冷的感覺,讓她的身上都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退,擡手將一個冰涼的十五抵到了她的脖子上,淡淡道:“巧了,這話也是我要告訴你的。”
司冥下意識低頭去看,卻微微一頓。
那是一個閃着寒芒的匕首,不知沐凝從什麼地方拿出來的,可現下,卻穩穩當當的抵在他的脖頸上,什麼都不必說,已然說明了沐凝的態度。
不管什麼手段,最管用的永遠是武力。
而現下,那閃着寒芒的匕首,便告訴了他,什麼是不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