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的時候下起了雨,顧九迷迷糊糊聽到動靜,才蹙眉翻了個身,就被秦崢輕輕地捂住了耳朵。
那些嘈雜盡數遠去,唯獨剩下了一片靜謐。
再醒來後,已然是白日了。
晨曦透過窗戶照進來,將房中都染上了幾分明亮。
顧九打了個哈欠,卻不期然撞到男人的眸光裏,頓時便多了幾分喜色:“夫君今日不用去當值?”
秦崢才醒,見她這模樣,倒是希望自己今日休沐。只可惜近來大理寺事務繁忙,該去還是要去的。
因此他只是伸出手來,替顧九將髮絲撫到耳後,一面柔聲笑道:“這就要走了,現下時候還早,可要再睡一會兒?”
顧九搖了搖頭,見秦崢起身,因笑着道:“我替您更衣吧。”
說來慚愧,身爲妻子,她晨起伺候秦崢梳洗的次數簡直是屈指可數。大多數時候,都是秦崢生怕擾了她的睡眠。
她執意要做,秦崢拗不過她,只得笑着應了,不過讓她拿衣服的時候,卻起了幾分小心思:“就穿你前日做好的那件吧。”
前幾日把衣服做好之後,秦崢還沒穿過呢,珍而重之的在衣櫃裏放着。這會兒聽得他這話,顧九下意識看他,卻見秦崢的眼中滿是期待。
分明她的針線活兒並不算好,偏生這人倒拿來當個寶貝。
念及此,顧九臉上笑容越發多了幾分,點頭應了之後,自顧去將衣服拿了過來,替秦崢換上。
男人本就身材頎長,她挑選的顏色又極爲襯他,這般看起來,越發顯得他面冠如玉。
顧九打量了一圈,越看越滿意,連笑容裏都多了些傻氣。
秦崢見她這模樣,不由得搖頭失笑,一面捏了捏她的臉頰,笑着問道:“這是怎麼了,看呆了?”
聞言,顧九卻是擡眼看他,連帶着神情裏都多了些調侃:“夫君驚爲天人,妾身看呆難道不是很正常的麼?”
這話一出,秦崢越發笑容溫柔,他嘆了口氣,揉了揉她的發,無奈道:“你呀。”
分明她大多數時候害羞的很,可若是興致來了,忍着羞怯也要撩撥他。
見他這模樣,顧九卻又有些害羞,因輕聲道:“時候不早,您該出門了。”
方纔膽子還大,這會兒又有些害羞了。
秦崢也不戳穿她,點頭應了,低下頭來親了親她的額頭,輕聲道:“那我走了,等我回來。”
待得顧九應了之後,秦崢這才理了理衣服,大踏步的轉身出門了。
他開門的時候,外面清新的空氣吹進來。顧九深吸一口氣,又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吩咐丫鬟們打水來,自己則是去內室換了衣服。
……
昨日她便跟莊子期約好,說是一大早便過去找他。
不過饒是她已然起了個大早,收拾妥當出門的時候,也已經日上三竿了。
去梅園接了莊子期之後,顧九也沒耽誤,二人直接便去了濟世堂。
掌櫃的早早便在這裏等着了,見她們過來,頓時笑着行禮道:“給少東家請安,這位怎麼稱呼?”
聞言,顧九含笑介紹道:“這是我師父,掌櫃的喊他莊先生便是。”
這些年,莊子期在外行走,從未用過假名。不過也是因着他這些年都混跡於三教九流之間,是以並沒有隱瞞的必要。
顧九一時不查,待得說完之後,又下意識看向莊子期,卻見他臉上雖笑意不多,倒也沒有不悅的模樣。
見狀,顧九這才悄然鬆了口氣,就聽得莊子期先開口問道:“你招的人在哪兒?我去見見。”
他來了便直奔正題,因是顧九帶過來的人,所以那掌櫃的也忙的含笑應道:“先生請隨我來。”
一路行至後院,那些精挑細選出來的學生都在此等候了。
顧九先前已經見過這些人,因此這次只是陪着莊子期,讓他掌眼。一起
莊子期只將那些人掃了一眼,斟酌了一番,因道:“你們挨個進來,誰先隨我來?”
他的長相原就是那種不苟言笑的,此時站在這些學生面前面容整肅,更叫那些孩子們心生畏懼。
聞言,那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是誰都沒敢動彈。
最終,還是一個生的清秀些的少年先開了口:“先生,我隨您進去。”
見狀,莊子期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他一眼,見那人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下去之後,這才點頭道:“隨我來吧。”
接下來的時候,那些人便挨個去了一趟房間。
顧九沒有隨着進去,並不知道莊子期跟他們說了什麼,不過這些人出來的時候,她倒是有留心去觀察他們的表情,見這些人神情各異,似乎每個人出來的表情還不大一樣。
有歡喜的、又受教的、還有面紅耳赤的。
不過唯一相同的,都是毫無怨言。
這也讓顧九微微放下了一顆心。
等到莊子期出來的時候,他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看向顧九道:“走吧。”
聞言,顧九應聲隨他去了外面。
待得離開後,她才輕聲問道:“師父,這些人可還行?”
她問的話,也是一旁的掌櫃的想問的。
莊子期點了點頭,道:“確有可塑之才。”
不過麼,這幾個人裏面,也並非人人他都看得上眼。
顧九做這件事的初衷,有一大部分都是因爲莊子期,所以這會兒聽得他的話,頓時道:“師父若是覺得誰不妥,只管換掉便是。”
聽得她這話,莊子期卻是搖了搖頭,道:“不着急,今日只是第一次見,待我觀察些時日再說吧。”
他雖然這些年未曾真的去教授過誰,可也知道有教無類的道理。
只有因材施教,而沒有因爲弟子的姿勢而去嫌棄他們的。
聞言,顧九笑着應道:“一切都聽師父的。”
見她這模樣,莊子期笑了笑,因道:“今日我就先待在這兒了,晚上的時候再回去。你若是無事,自便就行。”
他既然接了這事兒,便要做好。雖說明面上教授的還是顧九,可這小丫頭從來沒做過這些,比他還不如呢,所以還是得他來上心。
顧九倒是沒想到莊子期會有這個打算,神情裏頓時便多了幾分喜悅:“師父願意幫我的忙?”
小姑娘話裏的驚喜絲毫不加掩飾,莊子期則是睨了她一眼,道:“這兩日家裏沒事,我就先替你盯着點,後續你可不準偷懶。”
他能這麼說,已然是十分大的讓步了,顧九頓時便笑着應承了下來。
因着莊子期要在濟世堂裏忙,顧九眼見四下無事,又見這裏離金玉齋不遠,乾脆便笑着回道:“師父先忙着,我出去一趟,午時再回來。”
莊子期心裏纔有了些頭緒,聽得她這話,因點頭道:“去吧。”
跟莊子期打了招呼後,顧九又低聲跟掌櫃的囑咐幾句,讓他照顧好莊子期,這才轉身出去了。
此處離金玉齋不遠,不過若是步行也要好一會兒,顧九出門之後,直接讓車伕套了馬車,想了想,又將白朮留在了這裏:“你在這兒等着便是,我帶着蘇澈過去就行。”
今日出門,她只帶了白朮,白朮頓時瞭然,知道她是讓自己在這兒伺候着,便笑着應道:“夫人去吧,奴婢守着老先生呢。”
得了她這話,顧九笑着應了,提着裙襬便上了馬車。
八月初的天,帶着初秋的風,席捲過街道的時候,都帶出幾分蕭瑟來。
因着昨夜才下了雨,所以今日街上的人並不多,馬車一路順暢。
顧九自車中掀開車簾,便見頭頂秋高氣爽晴空萬里,這豔豔的天,讓她的心情都好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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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一個念頭沒完,便聽得馬車驟然停住,旋即便有一聲悶哼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