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也倒了茶水,奈何髮妻眼中只有弟弟。
在看到謝遠城得逞的笑容後,蕭山一時微微眯眼。
他的心眼絕對不算大,奈何此時,他卻無計可施。
謝遠竹顯然是知道弟弟的惡趣味的,然而這是她的弟弟,又是她失散了這麼多年的。
如今好容易見了,她自然得多疼愛些。
一旁的顧九見狀,十分乖覺的遠離修羅場,自己扶着林氏坐了,悄然看戲。
林氏見這一幕,忍不住想笑,再看顧九小狐狸似的狡黠,不由得笑着嘆了口氣,點了點她的手心。
這小丫頭。
見狀,顧九笑着吐了吐舌頭,方纔打圓場,笑道:“我方纔問了店家,說是這兒有農家宴,他們說味道頂好,謝姨母可要嘗一嘗?”
聽得這話,謝遠竹倒是生了興趣,道:“阿九若是覺得可以,那咱們就在這兒喫吧。”
她發了話,顧九自然沒意見,詢問了林氏之後,一行人便去了農舍。
這裏的荷花開得正盛,連帶着農家院內都帶着幽香。
正午的天雖然熱,可沿着荷花一路走過去,倒叫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顧九摘了一片荷葉替林氏遮擋,又拿了一朵荷花塞給林氏,頓時引得她笑道:“我用這個做什麼,你拿着玩兒吧。”
顧九這動作,顯然是拿她當孩子哄的。
一旁的謝遠竹瞧見了,脣邊也多了幾分笑意,因道:“我瞧着這荷花倒是襯你。”
瞧着她氣色都好了不少。
粉嫩的荷花,令箭似的,在頂端開了花苞。
這含苞待放的模樣被人採擷下來,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候。
謝遠城聞言回頭看去,便看到這樣一幕。
分明花已經十分嬌豔,可林氏在他眼中,卻只讓他想到一句話。
出水芙蓉,人比花嬌。
他的呼吸一滯,輕聲附和道:“是,這花顯得林姐姐更好看了。”
只是心裏,卻忍不住的將那個名字反覆的唸了幾遍。
遠黛。
謝遠城這神情分明已然十分含蓄,可那一瞬間,林氏還是感受到了幾分異樣。
謝遠竹不知想到什麼,因咳嗽了一聲,當先笑着挽住了林氏的胳膊,笑眯眯道:“怎麼,你林姐姐好看,難道親姐姐就不好看了?”
這話一出,謝遠城頓時回過神兒來,笑着誇讚道:“姐姐自然是好看的,九天仙子亦無可比擬。”
聞言,謝遠竹笑了一聲,卻是給他下了一個定論:“油嘴滑舌。”
被說了油嘴滑舌的謝遠城,最終認命的跟在了她們的後面,看着前面的女人們歡快的走着。
這一日,衆人玩的都十分盡興,天色暗沉的時候,方纔趕回了城中。
將謝遠竹夫婦送回了客棧之後,謝遠城並未跟着進去,而是站在門口笑道:“我先送你們回去,你們兩個女人家,回去不安全。”
他一番好心,林氏自然沒有拒絕,因笑道:“先將阿九送回去吧,我要回梅園住呢。”
聽得這話,顧九卻是無奈的笑道:“母親昨日好容易纔在家裏住了一天,怎麼今日又要回去了?”
若是不知道的,還當是家裏容不下林氏呢。
她是真心要留,林氏自然知道,因笑着解釋道:“我的藥沒了,得回去吃藥。”
顧九先前還道是什麼,得了這話,笑道:“這還不簡單,我讓白朮回去幫您取藥便是了。”
不想還不等她招呼丫鬟,便聽得謝遠城先開了口:“我去吧。”
他溫聲笑了笑,道:“我先將你們送回去,再去拿了藥送過去便是了。”
見狀,顧九忙的擺手道:“這怎麼使得?”
“無妨,反正現下時候還早,走吧。”
謝遠城先拿了主意,見她們不動,復又笑道:“上車吧。”
林氏還有些猶豫,顧九卻是笑道:“我覺得倒是可以,母親,您快上車吧。”
她見林氏還想說什麼,又跟着撒嬌道:“還是說,您不想在家裏住?”
她都這麼說了,林氏自然不能再說什麼,只能嘆了口氣,又看向謝遠城道:“如此,便勞煩你了。”
上了車後,顧九的神情微不可查的勾出一抹笑意來。
按着先前夫君說的意思,這個謝先生的確是個不錯的人。
他對母親的情意,顧九看的真切,若是他們真的能成,對於林氏來說,也算是慰藉了。
林氏並不知顧九在打什麼主意,反倒是謝遠城若有似無的打量了一眼她們二人。
……
待得將林氏他們送回秦府之後,謝遠城則是直接去了梅園。
梅園他去過許多次,每次都是藉着林安的藉口,也算是輕車熟路了。
聽得敲門聲,莊子期放下手中藥材過去開門,見到門外的來人,先是楞了一下,繼而問道:“謝先生,您這麼晚過來,可是有事?”
他想了一瞬,又自認窺破了真相,加了一句:“可是來找林夫人的?她這兩天回家去了。”
誰知他說了這話,卻見謝遠城施了一禮,溫和道:“不,謝某今日是來找您的。”
見狀,莊子期打量了他一眼,好一會兒道:“進來吧。”
這個人無緣無故的來找自己,爲什麼事兒?
“我來替林姐姐拿藥,她說慣常喫的藥沒了。”
聞言,莊子期方纔瞭然,點頭道:“稍等。”
他自顧進了內室,將林氏日常的藥拿來之後,遞給他道:“便是這些了,用量照常,你讓她安心,這個月都不會換藥,且先喫着吧。”
聽得這話,謝遠城笑着道了謝,卻並沒有直接走,而是斟酌着道:“神醫,謝某還有一件事情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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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神情裏滿是鄭重,莊子期則是點頭道:“請講。”
這人是林安的夫子,便是衝着這一層關係,莊子期也不會慢待他。
“我想問——林遠黛的病,除吃藥續命外,可有什麼可治癒的法子麼?”
先前秦崢告訴他的時候,謝遠城便想尋求解決之法。
林氏還那麼年輕,不應當就這樣……
這話一出,莊子期先是楞了一下,旋即道:“沒有。”
他給出這個答案,謝遠城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攥住似的,狠狠地捏了一下。
謝遠城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您醫者仁心,當真沒有半點解決辦法麼?萬事都可解,何況,她所中的,並不是無藥可醫之毒。”
聽得他這話,莊子期並不看他,只道:“世間萬物都可解,可是這個毒卻有些特殊。”
“如此特殊,周家的那個媳婦,不也有的救麼?”
莊子期聞言,眯了眯眼,擡頭看他。
周姚氏的病,這個謝先生是怎麼知道的?
見他打量自己,謝遠城不閃不避,站在他的面前,長施一禮,恭聲道:“還請先生告知。”
他今日過來,就是想尋求一個答案。
畢竟,莊子期乃是隱世的高人,他這裏,或許能求一線生機。
見他態度端正且坦誠,莊子期卻是嘆了口氣。
好一會兒,他纔開口道:“她中毒太深,的確藥石無靈。”
即便是洗筋伐髓,也只是替她堪堪延續五年壽命罷了,且還是及其樂觀的情況下。
若是不樂觀……
可莊子期這話,卻讓謝遠城抓住了他話中的漏洞,問道:“藥石無靈,那旁的法子呢?”
這世上,可不只有藥石能治病的!
更何況,這毒還是異域傳進來的,更不知有多少不爲人知的法子!
莊子期驚詫於他的敏銳,反問道:“誰說的?”
這話,卻並未否認。
謝遠城見狀,再次長施一禮,懇切道:“請先生告知。”
對於他這態度,莊子期卻並未立刻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