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是皇上的千秋宴,西楚纔打了勝仗,他意圖宣揚自己的千秋功德,故而此番連着中秋宴會一起,會在上京熱鬧整整十日。
屆時四境之臨交好的都會來,可問題是,離着他們到的日子,至早也還有半個月。
並且,那些人都會安排到驛站,回稟過聖上之後,纔會另行安排。
秦崢沉思了一會兒,道:“這事兒我會留心的。”
晚些時候,他得讓人去查一查,看看有沒有使臣提前進京。但現在朝中沒有動靜,按理說是沒有收到消息的。
若是消息延後倒還罷了,可若是外邦使臣進京卻隱瞞行蹤的話……
那這事兒就着實有貓膩了。
見秦崢答應下來,顧九方纔鬆了一口氣,笑道:“那就好。”
秦崢垂眸,便看到顧九這模樣,忍不住輕笑道:“還是我家阿九厲害,若不是你告訴爲夫,我必然是不知道的。”
他這話的確是實情。
雖說秦崢手掌天狼衛,明面上又是大理寺卿,然而如今這個時局,難保不會有人想要找茬。
若是他猜測不錯的話,這人怕還真有些問題。而如果不是顧九告訴自己,秦崢刻意去查,也不會這麼快精準的找到目標。
得了秦崢這話,顧九則是有些郝然,道:“我也只是多留了一份心。”
被秦崢誇讚,顧九有些不好意思,乾脆便轉移話題道:“是了,今日周姚氏來了梅園,且將小明兒留在那兒了。”
周姚氏走的早,那時候秦崢還沒來呢。
顧九將傍晚周姚氏的話說了,末了又蹙眉道:“你說,這次周家會給她一個公道麼。”
周家上次便想要壓制着真相,這次瞧着周姚氏的態度,怕是周家的打算是不向着她的。
顧九念及此,復又忍不住嘆息道:“你說,周家怎麼這麼做事兒呢?”
說起來也是堂堂太傅府呢,周老太爺一生清名,周家也代代都不是慫包,怎麼遇事兒卻這樣?
對於顧九所講的事情,秦崢倒是看得明白,他摸了摸顧九的頭,輕聲道:“正常,宣國公府只得了一個兒子,膝下三個女兒各有用處。如今宣國公還指望着拿這個姑娘去做籌碼,自然會盡力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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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朝中對於宣國公府也大多不齒。畢竟一個拿女兒來換前程的人,能有多討人喜歡?
可偏偏,宣國公祖上是有功德的,聖上待他們自然格外寬待。
此事雖說是宣國公府的嫡幼女所爲,可因着此女姿色出衆,府上又疼寵至極,所以最後怕是私了的多。
這話一出,顧九卻是微微一怔,蹙眉問道:“私了?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周家竟也允許麼?”
小姑娘的臉上滿是嫉惡如仇,反倒是秦崢低笑一聲,嗤道:“利益之下,什麼事兒都有可能。”
周家如今只周春和一個,名義上瞧着是個忠義府邸,可是沒有一個是實名。
周老太傅早已退了下來,桃李滿天下不假,可他還能活幾年?
周大統領去的早,而周春和,他太年輕了。
年輕,且比起來祖輩,並不算是出色,所以這樣的一個人,開拓不行、守成不足,周家現下也只是靠着一個名聲撐着罷了。
此事結果,單看周老太爺想要怎麼權衡了。
對於這個答案,顧九卻是難得的閉口不言。
她其實先前也隱約想到過這個答案,可是如今被秦崢挑破,到底還是忍不住感嘆。
這世事,果然還是現實的。
她纔想到這裏,卻又莫名閃過一個念頭,下意識問道:“那,如果是你,會怎麼做?”
秦崢不知她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只當她是被這事兒給刺激了,因嗤笑道:“不會有如果,我不會讓這事兒發生。”
這種事情,從一開始的源頭便沒有做好,所以纔有後續的樁樁件件。
且周春和也是個笨的,這些年竟沒發現有一個包藏禍心的?
也是他無能了。
聽得秦崢這話,顧九卻莫名有些喫味兒,睨了他一眼道:“不會又如果?夫君可別忘了,你當初也是有表妹的!”
她說到這兒,眉眼裏越發帶出幾分嗔怪:“說起來,她那時候還給你送過湯呢。”
那時候她跟秦崢還沒有說開,自己連斥責的底氣都不足。還有前世裏,她不知在那江蓮芷身上栽了多少跟頭。
這些個做表妹的,是不是都有通病,沒有自知之明?
顧九越說越帶出幾分不悅來,到了最後,那眼神裏滿滿的都是控訴。
秦崢見她這模樣,卻是嗤了一聲,反問道:“她算哪門子的表妹?”
別說是這種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就是親的表妹,秦崢也沒見多在意過。
奈何他這話說的十分堅定,顧九卻只是睨着他,眼神中滿是控訴:“不是表妹可就更方便了,人家可是只想當你的情妹妹。”
秦崢鮮少見她這模樣,如今見她哼哼唧唧的模樣,非但不覺得生氣,反而越發帶出了幾分笑意。
在她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喜歡小姑娘撒嬌。
畢竟那時候,秦崢可是連女子靠近都覺得煩。
但現在不管顧九做什麼,秦崢都能從這事兒裏品出來幾分樂趣。
因此這會兒聽得顧九的話,秦崢直接蹭過來,一把將她拉過來,低頭笑着問道:“我怎麼聞到了酸味兒?可是經過調料鋪子了?”
男人話中的暗示太過明顯,顧九頓時便掐了他一把。
這是還打趣她?
見小姑娘嬌羞怯怯,秦崢卻是朗聲大笑。
他抱着顧九,揉了揉她的發,見顧九憤憤的模樣,只覺得心都柔軟了下來。
待得他笑夠了,方纔收斂了笑意,正色道:“傻阿九,在我這兒,沒有什麼能高得過你。”
在她之前,他的眼中從未有過任何女子;
而在她之後,他的眼中更容不下除她之外的女子。
一個顧九,已然將他的這顆心佔據的滿滿當當了。
秦崢念及此,復又低聲道:“況且,你在我這裏是什麼分量,難道還需要我說麼?”
男人這話說的正經,顧九卻覺得心中無比甜蜜。
她輕笑着睨了他一眼,嬌嗔道:“夫君這話,我可記在心上了。”
沒有人不喜歡甜言蜜語,顧九亦然。
只是她喜歡這些情話,是因爲說的人是秦崢。
對於顧九這話,秦崢只是低下頭落了一個吻,用他的情意告訴她答案是什麼。
……
接下來兩日,秦崢便越發忙了起來。
無他,先前顧九給他提供的消息,讓秦崢回去查了一番,而驛站送來的結果,卻是無使臣記錄。
秦崢暗中着人查此事,另外着人一同審理穆淵之案。
此案皇帝早有打算,故而只讓三司會審,且先前幾乎明示過秦崢,一切罪證到穆淵止,卻又讓他將有關於皇子等人的證據收集起來。
這樣無疑給秦崢添了難度。
相較於秦崢早出晚歸的模樣,顧九卻反倒是輕鬆了下來。
還有一個月便是中秋節了,家裏都已經開始提前預備東西。
顧九先前沒有獨立操辦過,好在如今分家單住,再加上林氏知道後,也特意給她寫了清單和往年的記錄,拿來給顧九做參考。
事情交代下去,顧九自己落得個清閒。
然而這樣的清閒,與她而言,卻有些叫人抓狂。
“好白朮,我只喫一口,可好?”
聽得顧九的祈求,白朮卻是嘆了口氣,道:“夫人,並非奴婢不讓您喫,只是您這會兒不舒服,不適宜喫冰湃的果子。待得過兩日,奴婢給您端一盤過來,讓您喫個夠可好?”